一個怯怯的女聲響起,你收拾了一下情緒,柔聲道:“請講。”
少女被你溫柔的态度安撫,膽子和聲音一起大了起來。
“離大人,您手腕上的腕钏何解?衆所周知,腕钏是男子贈予女子的定情之物,離大人可是有心悅之人了?”
人們睜着一雙雙亮閃閃的眼睛,期待的望着你。
自甘雨父母結合後,璃月許久沒有這樣的喜訊了。
你:???
哪裡殺出個衆所周知??
你就不知道啊!誰規定的衆所周知?!
你眼神暗示流雲,流雲卻别過了臉,像是早有預料,并不與你對視。
你:?
早該知道這塑料姐妹花沒指望。
你僵硬的笑着,故作從容的擡起右臂,一個墨色的腕钏暴露在世人面前。
腕钏通體漆黑,唯有一縷金線刺穿這濃重的墨色,似金龍盤繞在黑天之上。
怎麼說呢,在物質資料和人文藝術如此匮乏的三千年前,這古樸、端莊、低調而沉靜的藝術風格,屬實好認。
這盤龍造型向來用起來慎之又慎,原因無他,千岩軍手裡的旗幟便是此風格,隻是比這腕钏上金線的造型精細許多。
今日千岩軍護旗手:這旗燙手。
“此物,确也算是帝君所贈。”
剛鞠完躬的許先生踉跄了一下,震驚的望着高台。
人群嘩然,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想要湊近細看。
你并未着急開口,将镯子退下,坦然地承在世人的面前。
既然這謠言要斷,就要斷的清清楚楚,一點禍根都不要有。
敷衍和糊弄隻會給你好不容易營造的大好局勢留下把柄,猜疑的種子若是沒有根除,來日春風一吹,便又會破土而出,迎風而長。
你心中飛快的盤算着利弊,手上動作依舊從容,面帶淺笑,似是不以為然。
優勢在你,不慌。
喧鬧的人群似是受你感染,逐漸安靜了下來。
你眸子一轉,看向提問題的少女——少女顯然沒想到會得如此答案,畢竟你剛堅定地說與帝君并無糾葛。
“此物雖與帝君有關,但卻是帝君應我需求所造。”
人群安靜下來,唯有你的聲音在整個玉京台回蕩。
“離初到璃月,并不知贈镯深意,初時我身魂俱損,偏性子又最是莽撞,靈感所至,為得某物,常忘記上禀,孤身離城,途中多遇災禍,多勞帝君相助。”
衆人不約而同地點頭,畢竟就在幾天前,你受傷歸城,引得滿城側目。
“帝君多有叮囑,然我常辜負帝君好意,莽撞非常。
為求折中之法,我前些日子托流雲造出此物,又請帝君注入神力,如此可起到“定位”之效。
如此,若我有需,帝君自可感知,遣人助我。
此番獲救,此镯居功甚偉……”
“那這镯子合該算真君送的!”
人群中發出幾聲嬉笑。
你一拍手,笑着看向身側的流雲。
“是麼,這麼說來,贈我此镯的當是流雲借風真君,真君對我竟有這般心意?”
流雲:???
流雲冷着一張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人群發出善意的笑聲,顯然是被你的打岔逗樂。
“采訪一下,真君當初怎麼就選中了這般造型?”
你笑得柔和,眼神卻似小刀般丢給流雲。
流雲被你甩黑鍋的行徑搞得面上一黑,攥緊手中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哼,仙法莫測,無意為之。”
流雲在璃月諸仙裡,最是直白,也最是不會扯謊。
人群又哄笑了一陣,你便也跟着笑,坦然地将腕钏再度戴回,心知這事便算是揭過了。
之後再無人發問,你看日頭漸高,便令千岩軍疏散人群離場,人群很快就散的七七八八。
你松了口氣,拉住想要踏風遁去的流雲,正要開口問上幾句,衣袖卻被人輕輕扯了兩下。
女孩兒穿着時興的流仙裙,蘭花般的裙擺在微風中滾出綻放的妍态,女孩兒玉雪可愛,皮膚很白,淺紫色的長發寬松地編成一束,綴着幾朵雪色飽滿的霓裳,整個人像是探出蓓蕾的蕊,玫紅色的眼睛倒映着你的身影。
“離大人,七七…也想問…”
忙了半宿,疲倦包裹着你,臨近正午,風有些燥熱。
你掩去眉間幾分疲倦,蹲下身子,笑着揉了揉七七的腦袋。
“可以哦。”
七七被你揉的縮了下脖子,你笑出聲來。
“唔,離大人,你還會和帝君一起工作嗎?”
你有些訝異的收手,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
這确然出乎你的意料。
瓜田李下,謠诼無止。
有人在借七七之口提點你。
你沒有問更多,隻是像面對璃月萬衆一般神情嚴肅,認真回道:
“我會。”
你一貫是最讨厭麻煩的,可插手曆史也好,強留璃月也罷,既作出決定,便不再回頭。
此血與萬古地脈同淌,此心和璃月長鐘共鳴。
玫紅色的眸子見證着你的誓言。
玉京台風起,樹影婆娑,你聲音輕快。
“願薪火相傳,美德不滅。”
你身後,層層林葉切割出的陰涼處,溫文儒雅的男子愣了下,突然以扇掩面,低低地笑出來。
罷了,摩拉克斯,你便自求多福吧。
男子悄然退去,來去無痕,唯有風迫不及待地沖進了玉京台的最後一處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