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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要緊的政事,你便收回神識,朝歸離集的方向晃晃悠悠的走,早春的歸離原,草色清淺,偶有花蕾探頭,隻待一場細雨,一縷清風,便在這翠色中綻出點點繁花。
你輕嗅風中花草的香氣,杏眸半阖,耳畔甯靜,目之所及,一派安詳。
歸離集近在眼前,極目遠眺,甚至可以看見飛檐上簌簌檐鈴。
你便在這和煦春景中突然立住,輕輕咦了一聲,頭往歸離集的方向稍歪,側耳傾聽。
遠方寂靜無聲,什麼也沒有。
鳥語,蟲鳴,檐鈴被風拂動,蒼木枝葉婆娑……什麼都沒有。
半阖的眸子猛地睜開,眉尖微蹙,眸光不動聲色地掃過郊野四圍,一掠即收。
不對勁。
你手腕一翻,一隻機巧靈雀躍然掌心。
靈雀振翼而起,晃晃悠悠,沒飛多遠,好似醉酒似的,一頭栽下來,你走上前将靈雀拾起,仔細打量一番,面色微寒。
靈雀内裡機巧卻融成一團看不出形狀的金屬塊兒,關節連接處時不時冒出三兩火星來,可外表卻是完好無缺。
靈雀乃歸終所贈,是璃月内部慣用的通訊工具。
有人在此立下結界,以阻遏内外通訊,且那人對璃月内務了解頗深,以機關術尤甚,故特設此結界。
這不難,畢工司受控二十載,工造司機密想必洩了個幹淨。
是螭。
你思緒電轉,冷靜地判斷。
近年來,輕策莊機關術毫無長進,未有盛名傳出。可見螭雖能窺伺畢工司記憶,卻對機關術不甚在意,并未授之于民——事實上,戰争中在意衆生黎民的魔神寥寥無幾,衆生命賤,何如蝼蟻。
魔神需要信仰,而非信賴。
愚昧短視如斯。
你深吸一口氣,放出神識去探結界邊界,你的權能極其适于此道,當初神識甚至可以覆蓋整座璃月城數日不歇,如今僅用于探測,輕易得出邊界——以歸離集為中心,向外延展四十四公裡,一個惡意滿盈,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距離。
且不止一道結界。
你睜開淺淡的眸子,目光冷然,眼前檐鈴簌簌,碧草連延,歸離集的哨塔隐約可見。
歸離集山體之外,還有一道極強的結界術,内外皆拒,雖遜于鐘離曾設立此處大陣,卻也非常人可破,歸終若盡全力,應當可以破陣而出,可歸離集不止有歸終一人。
她不會抛下子民,全力破陣。
螭此番行事尤為謹慎,重重算計,步步為營,殺心昭然。
歸終危在旦夕。
陣中情況尚且不明,是直闖陣中,相助歸終,還是先離結界,設法通知鐘離。
一瞬猶豫間,你想起一點往事,呼吸猛地一窒,瞳孔微微收縮,流雲的聲音如一捧冷泉,自記憶深處汩汩淌出。
流雲聲音清淩淩的,不似如今偶有歡脫,更冷,也更成熟。
“……後來,魔神交戰,歸離原戰火疊起,歸終不敵來者,于戰中仙逝。”
四十四公裡的通訊禁斷,待你走出此陣,隻怕……
“等本仙與歌塵趕至,殘垣中,唯餘故友神骸。”
你抿了抿嘴唇,稍顯渙散的眸光立時堅定。
你并不确定緻使歸終仙逝的是否是眼下危機,也不知戰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