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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覆蓋一切的銀光中,你擡起眼簾,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未有動作。
非你不想,隻是不能——在旁人看不真切的璀璨流光中,烏金石柱憑空生出,将你的手腳牢牢束縛住,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
鐘離的目光落到你雪白的面頰上,你稍稍偏過頭,脖頸上清淺的紅痕掠過他眼角。
他沒有動搖,也沒有心軟,隻是指尖微不可覺地抽顫了一下。
他如山,如松,挺拔屹立。
你直直地回望鐘離片刻,頗為無趣,便垂下眼簾,四肢百骸上浮起一層淡淡的金光,一層細密的鱗片自岩牢禁锢處浮現,神力滿盈,銀光凝結成細線,如世間名刃,淌出一線寒光,同那金鱗一起,輕易将石柱斬斷,碾成飛灰。
你将逆鱗用的很好。
鐘離輕輕歎口氣。
便知道不會這麼容易。
充沛的元素力貫入銀鐮,刀鋒之上光芒大盛,你腳下一踏,便化作無數殘影,沖向原地未動的鐘離。
鐘離沒有絲毫猶豫,擡手,迎着滔天銀光,長□□破虛空,速度極快,曳起一道宛若遊龍的虛影,須臾破長空,向某一點掠去。
虛影與銀光轟然相撞!
岩槍出擊的霎那,攪起勁風,雲氣潰散,發出裂帛般的長鳴,銀光傾落,遊龍淩空,二者驟然交彙!
聲勢浩大的碰撞并未持續很久。
“噗。”
猶如石潭中遊魚倏忽擺尾,攪碎三兩水泡,聲音極輕。
交彙的瞬間,虛影潰散,月光黯淡。岩槍逼退銀河,潑天銀潮褪去,你的身影,終于真真切切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衆人屏住呼吸。
他們不曾想過你能同鐘離正面對峙,亦不曾從你面上見過如此神情——
半垂的眼簾擡起,似繁花抖落霜雪,顯出一雙清透的琉璃瞳來,冷冽的冰湖倒映着玄金色的影子。
你冷冷地看着他。
鐘離身姿筆挺,負手而立,面不改色,以沉靜的目光回應你的注視。
他确信,你此刻的目光終于落到他身上,而非透過他,去看毫無趣味的草木山石。
你擡手,柔軟的指腹劃過面頰,揩下一顆紅珠。
方才那一擊,略微攪亂了你的元素力運轉。
可他是如何識得你真身所在?
你大概是扯了一下嘴角,輕的不能用任何表情來形容,旋即擡手,指尖繞過一抹飛揚的玄色,輕易扯下,長發披落,柔如風吹雪落,掩住那雙毫無波瀾的淺瞳。
鐘離目光微凝。
你迎着他的目光,神色漠然,松開五指,任那柔軟的絲縧被狂風卷席,不知所蹤。
“哦?”艾利歐格饒有興趣地端詳着你,歎了一聲“竟是如此……”
阿離的“本我”竟是有思考的能力!
哪怕失去了“真我”的調控,“本我”仍如工造司最精密的儀器,确切無誤地執行着命令,甚至于在摒棄感情這一極度不穩定的因素幹擾後,便隻留下絕對的理性,和極高的執行力。
艾利歐格笑出聲來。
這才是命運的傑出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