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你方才沒扶好,把人摔着了?
“阿離。”
赫烏莉亞忽然喚你。
你看着她。
“阿離,将方才的話,再講一遍吧。”
你怔愣片刻,眸中騰起一點水汽,輕輕嗯一聲,柔聲道:
“我們的城市很繁華,街道幹淨整潔,人們和諧友愛,有錯落參天的高樓,也有低矮的郊野,南街的花市四季常開,你一定喜歡,霓虹燈的光将長夜照亮,若是呆膩了,我們就去旅行,往北去看秦嶺山脈連綿不絕,往南有魔幻都市使人眼花缭亂,屆時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那是一個很好的時代,你會喜歡它的。”
“……真的?”
你點頭,伸出手,在她掌心輕輕拍了三下。
“說定了,我們擊掌為誓。”
你唇邊浮起一絲淺笑,眸中沁潤着柔軟的水光,誘拐似的輕咳一聲,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指尖晃了晃,撒嬌道:
“姐姐,我們回家,好不好?”
……
璃月城内。
天亮的很早,晨曦初照,朝輝剛落在芭蕉樹油亮寬大的葉片上,魈就醒了。
雖告假暫離演武場,魈還是同往日一樣,在院子裡先練了半個時辰的槍,洗漱換衣,往廚房去煎藥,一直到聽見玉京台方向隐約傳來報曉的鐘聲,收拾好桌案,端了藥盞,起身去七七的卧房,準備叩門喚她起來。
于繁忙的璃月人而言,一年到頭,除了海燈節,便數霓裳花市最熱鬧,七七很期待,前些日子和他提了好幾次,市集上要吃什麼,看什麼都想好了。
隻歎平地風波,幾日前歸離事變,帝君昏迷至今,璃月城内局勢劍拔弩張,雖在若陀的主持下勉強保持了表面的和諧,矛盾卻在暗處湧動不止,一觸即發。
玉京台至今未能向民衆公布真相,無數的猜疑,質問,憤怒如潮水一般,沖刷着璃月巍峨屹立的城牆。
魈低頭想了想,右手伸進寬大的袖擺中摸索一陣,在藥盞旁放上一顆酥糖。
慶典恐怕辦不成了。
他單手端起剛煎好的藥,在七七門前站定,手剛擡起來,忽然聽見屋内拉開桌椅的聲響,在寂靜的晨風中分外清晰。
和晨風一起拂過耳畔的,還有一道清亮婉轉的聲音,很輕,隐隐有些擔憂,像母親将手放在孩子滾燙的額頭上。
“還有哪裡難受?”
平時執槍殺敵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魈呼吸微窒,又聽見一道稚嫩又虛弱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團子虛弱的咳嗽兩聲,語調卻透着雀躍。
“沒有,師父回來了,七七就好了。”
砰的一聲,藥盞從魈的手掌中跌落下來。
屋内沉寂片刻,魈身體僵直,像一株芭蕉紮了根,一動不能動,隻是聽着屋内幾聲低語,随後,清淺的腳步聲靠近,房門被拉開,朝晖引着他的視線,落在門後的身影上。
女子立在門前,發髻柔白似雪,玄色絲縧垂至腰間,穗子在晨輝中搖晃,霜色的長睫上金色微光閃爍。
四目相對,都沒開口說話。
她的目光落在魈身前,白瓷小盞碎成數瓣,藥汁灑滿石階,魈的衣擺下端也不免沾染幾點褐色的藥湯。
女子俯身,将碎瓷片掃到一旁,又不甚熟練地施了個清掃的仙術。
“……”魈張了張嘴,幾番嘗試,聲音有點顫,“離大人……”
女子嗯一聲,站起身來,擡眼看他,神情有些無奈,眉眼卻很溫和。
“有什麼話,進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