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不太聰明、很有上進心，在接連兩則告誡衆人謹慎低調的通告下達後很快有了想法的朋友是左相府的一名大廚。

左相物欲淺薄，對吃食既沒有偏好也沒有意見，不論何種菜式依慣例賜金，上禦膳也吃，給窩窩也吃，但她從來不誇獎贊揚人。

府裡的廚師也是有傲氣的，這些大師有些是皇帝賜下來的，另一半則是招進來的名廚。

大震人不缺錢，選擇廚藝更多的是愛好，成為名廚大師的人更是把對廚藝的熱愛融入到生命中去，視其為一種神聖的職業。

廚道大師碰上把美食當進食，吃飯完全為了活着的左相，不由勃然大怒，她們往往會經曆憤怒—力圖用美食俘獲左相—失敗—多次嘗試—最終破防離開的死循環，并從此将左相拉進黑名單。

左相府的廚師們因此具有相當高的流動性，且水平參差不齊，齊善言因此順利進入其中。

她是個很有事業心的人，然而在科試上缺少一點天賦，當幕僚又不夠水平，隻好劍走偏鋒前來應聘大廚，由于左相在飲食上的毫不在意，齊善言成功在左相府渾水摸魚多年，并時常與左相府屬下夫子、學生們交談。

如果是在遊戲裡，齊善言會看到自己智識＋1＋1的提示，顯示雖然沒有提示，通過讀書學習，她也感覺自己的智慧增加了不少。

從府中的女郎們口中聽說了左相要求左相府人員謹言慎行的命令，艱難地從逐漸沉迷的食譜中抽回視線，齊善言用自己靈活的腦袋仔細思考、來回分析，最終得出自己的結論：左相大勢已去。

她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很快得出了自己應該攀附的新上司，一定是林相。

林相無語的聽着底下人彙報有一個左相府的人來投靠她，聲稱掌握着左相的把柄，林相和她的愛徒齊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逢午後，天光無限好，她倒是懂得避開監控，但是青天白日避得開監控避不開人啊，是光分析高端局忘了建地基了麼？

不過左相的把柄還是要聽一聽的。

“左相收受賄賂，喜于夜中交結朋黨。”

林相來了精神，我就知道死瘸子不像表面裝得那樣窩囊，她果然背着陛下偷偷搞事。

“受賄不用說，你着重說說後面那件，可有證據？”

“在下雖然沒有證據，但相信以林相的能力隻要有了線索很快就會将罪證找全。”

林相：唔。

“那你知道與左相交好的有哪些人？”

“這個，左相對此事一向防備嚴密，在下隻是一個廚子，左相從來不讓我們進後院。”

齊善言開始有些說不上話。

林相依舊好脾氣地詢問，“既無證據，又無動機，對我有何用呢？”

“丞相可将此事禀告陛下，左相暗行此事必是怕有人發現不利，陛下定然更加信重丞相。”

這十分接地氣的政鬥方式讓林相默然，繼而轉頭詢問自己的愛徒，“飛雲，你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理？”

“學生認為應該将此中傷老師與左相情誼的小人五花大綁送回左相府。”

“就按你說的做。”

林相就沒有過現在就能把左相壓下去的想法，陛下要是願意讓她忤逆犯上替代左相，就不會在左相剛回朝喊左相到她身邊去，這是陛下在給左相撐腰。

皇帝給點暗示，底下的聰明大臣就能自發為皇帝效力。林相是保皇黨，她怎麼可能違背皇帝陛下的意願。

林相難道不知道左相勾結朋黨？

她沒勾結是單槍匹馬把莊相轟下去的？

姚伯鸾就是一個已知公開的左相朋黨，勾結朋黨林相自己也做，在朝為官，哪能沒有幾個朋友呢。

她隻想知道背地裡偷偷向左相投靠的有哪些朝堂新人，打擊已經根基深重在朝重臣，需要時機，哪有打擊新生力量來得順手，借曆練之名把暗中投靠左相的門生後輩往外面窮山惡水的地方一調，再動點手腳，基本上未來她們就很難再在中樞出現了。

這才是低風險高收益還不會被抓住把柄的行為。

就是可惜了左相手裡那些适合小輩的政治資源。

想到這林相眼神微凝，她的眼睫輕快顫動了幾下，腦中飛快地閃過一些畫面：左相對孩子的寬容，對年幼皇女的偏袒。

她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種奇特的神情，“讓你師妹拜在左相門下怎麼樣？”

“您是說…讓師妹去當内應嗎？”

柳飛雲為她老師這異想天開的想法感到驚詫，在附和老師和維護師妹之間權衡最重要決定保護一下年幼師妹，“可是老師，師妹她尚且年幼，恐怕會在左相面前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