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城遭受連續打擊忍不住苦中作樂,左相看到自己的狼狽一定會覺得很有趣吧。
江見月看到慶世女那麼大一隻乖乖的坐在牢房一角,身上還披着她的外衣時愧疚心達到了極點,對于慶世女來說,這一定是無妄之災。
“還不快打開牢門。”
頂着左相不甚滿意的注視,察覺到同事傳遞過來的眼神,京兆府尹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領會錯了一些事情,連忙從身邊人手中接過鑰匙殷勤地為左相開門。
“過來。”
慶世女觀察着面前的局面,從心地走到了左相身邊。
“你就先來左相府住一段時間吧。”
江見月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左相府本身就是一種庇護,也讓左相的同黨們清醒清醒,不到一月江見月對于慶世女的态度就從事不關己随便瞧瞧到拉進左相府就近保護,隻能說左相黨的戰鬥力太強。
讓自己人很有安全感,讓敵人聞風喪膽。
姜雪城沉默應下,除非左相主動跟他說話,他很難跟左相進行一些交流。
至于你,江見月看着依舊恭敬、從身體到言行都透露着全憑左相做主的京兆府尹,也不好訓斥忠誠下屬。
“勤于思考是好事,不過我希望以後你能夠集思廣益,考慮的更全面一些。”
“況且你又是京兆府的府尹,更要秉公辦案,才能服衆。”
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你的才能不在政鬥上,聽話就夠了,左相嫌棄。
“您說的是,下官一定深刻反省自己。”
京兆府尹唯唯諾諾,江見月心底發愁,她總覺得京兆府尹的表現跟本性不太一樣,膽怯的官吏怎麼敢直接把宗室子關進刑獄,難道她是那種狐假虎威、擅長阿谀奉承上司的官員?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半晌,她也隻好鼓勵對方積極學習,京兆府尹也是三品大員,倒也不必這麼謙卑,會讓她感覺手下人才質量良莠不齊。
一個好的組織要在離開領導的情況下依然能自行運轉還不能違背組織核心宗旨。江見月不會當領導,但她會用模糊的話糊弄過去,全靠對方自己揣摩,京兆府尹一定會因為有自己這樣的上司感到焦頭爛額吧,真是抱歉了。要是同居人聽到她的自謙,一定會反駁她已經領悟了領導的核心,給下屬指方向。
當下屬詢問領導是or否的時候,領導回答or才讓人抓狂。僅憑這一點,就能夠成為一個讓無數牛馬咬牙切齒的上司。
至少江見月還給出了行動方向,這在領導裡也能算得上中等水平了。
京兆府尹還真沒認為左相在為難自己,甚至認為這是左相器重自己的表現,以前左相說話可難聽了,現在簡直平和得讓人覺得她城府更深了。以前好歹知道哪裡做的不好引來左相的不滿,現在都摸不清楚頭緒。
甘育在京兆府認真思考。
這種陷害無辜宗室的事情不好讓親友知道,既然她一個人思考不全面,那幹脆找一些心思缜密又跟正在攀附左相、急于獲得一些功績的人來揣摩左相的用意,正巧前幾天左相府推薦了兩個年輕的官員。
“我驽鈍,不能參悟大人真意,不知瑤卿和元卿如何看此事。”
甘育将事情經過一一轉述,和藹詢問兩位青年才俊。
元恪與瑤靜淵對視一眼,元恪正要起身,瑤靜淵先她一步行禮,“大人過謙,您為官多年,愛民如子,晚輩等在郡府也多有聽聞您的美名,日後還有許多要向大人學習的地方。至于那位大人示意将慶世女下獄,又專門帶走保護,晚輩這裡倒是有一些粗淺的看法,不知當不當講。”
“但說無妨。”
甘育被馬屁拍的舒服,很樂意親身踐行集思廣益。
“晚輩以為左相此舉正是有轉移視線、一箭雙雕之意。”
“哦?”
甘育正襟危坐,想要細聽。
“大人您想,莊相與那位向來不睦,更是在那位探望之後過世,雖然此事被安在慶世女的頭上,但恐怕朝野之人信服者無多,必認定此事為栽贓陷害,于那位于您聲譽都有損害。”
甘育:有點道理,不過自己是左相朋黨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這點損耗卻也不是問題。”
瑤靜淵狀若無意,實則一直在留心京兆府尹的反應,見她聽入耳中,嘴角溜過一絲不着痕迹的笑意,方才繼續,“而左相帶走慶世女,又嚴令您以大震律秉公辦案,正是要為慶世女恢複名譽,如此一來豈不是有損您的名聲?左相必不可能做自污名聲的事情。若是此時有一二好事者暗地宣揚慶世女無罪釋放實乃是因其身份不得不被迫為之,那就大不一樣了。”
“總有些人認為舉世皆濁唯我獨清,若是一面大力宣揚慶世女清白無辜,一面又有人質疑是有人為包庇慶世女而故意如此,總會有人相信這種空穴來風的小道消息,而三人成虎,若運作得當,必不會有損兩位大人清譽,又能做到左相遵奉大震律的要求。”
甘育沉吟片刻:很有道理。
瑤靜淵笑容愈盛,至于會不會得罪宗室,引來一些隐晦的不滿以至于在某些關鍵時刻被人扯後腿,那就不是她要關心的事情了。
“瑤卿是個聰明人,有那位的支持,瑤卿之後定會在朝野成名,恐怕日後我還有仰仗瑤卿的時候。”
“這都是府尹大人的功勞,晚輩不敢居功,能在大人手下鍛煉一二已經是晚輩們的福氣了。”
接下來一些相互吹捧,在一方有意較好,一方有意讨好的情況下,室内很快變得和樂融融,隻剩元恪一臉麻木,許久之後,她端起茶杯示意,喝了兩口,假裝融入了溫馨的氛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