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查看左相府的名單,而今在府上的多半都是些處事能力不行的生活人員,隻有少數以江水為首的幕僚、近侍熱愛仕途,喜歡為左相在政事上分憂。也難怪左相府像個漏鬥一樣什麼都往外漏。
看左相的行事風格,她似乎也不在意左相府情況如何,這或許是某種藝高人膽大。想到皇帝上次朝會談到左相許久不回皇宮,朕甚思念,江見月又推翻了自己的觀念,可能也是因為左相府隻是一個旅店,皇宮才是左相真正的家。
來自皇帝的暗示如此明顯,恐怕過幾天她就要前往皇宮小住,與皇帝陛下日夜相對、促膝長談了,這讓江見月心生親近又難以遏制的感到焦慮。
親近來自左相的本能,這位權傾朝野的左相似乎對皇帝懷有一種很是親近的感情,聽到皇帝陛下訴說她的思念之情,身體的本能讓她險些流淚。
焦慮則是因為她總覺得皇帝有種洞悉一切的高深莫測,皇帝總是很從容、和善,看起來就像一位普通的虛心納谏的明君,但直覺的預警讓她覺得皇帝遠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
皇帝就像是風平浪靜時的大海,看起來柔和又靜谧,然而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掀起狂風巨浪,顯露出深不可測的深淵。
在去見皇帝之前,她想左相府應該再進幾個新人了,如果她沒有突然穿越,看左相任用人員的慣例,現在也該往相府填充新人了。
前段時間試圖行賄的兩個年輕官員倒是頗有資質,不過有一隻心眼子多的快成篩子,另一隻,說實話有點天然黑。江見月覺得這兩隻就放在朝堂上和其他官員相互坑害就好了,左相府人員太單純,她想要一個八面玲珑、腦子轉得快、會來事還聽話的主事,也好和江水相互照應。
“最近有沒有什麼好苗子?”
多年師徒默契很快江水就意識到這是按照慣例添人的征兆,她在腦海裡飛快地将最近來京赴試的才女過了一遍才回答。
“回老師,近來确有一些來京赴試的才女資質上佳,可要按慣例發求才令征召一些人來府上?。”
“好。”
江見月很有自知之明,在自知才能不如左相的情況下,沒有大的變動,沒必要去更改左相的規定,不是有個詞是這麼說的麼,蕭規曹随,也不失為佳談。
“如果老師急需,今日倒有一名叫張休的少年人前來求學,學生仔細看了看她的履曆,學識人品俱是優等,明面上身世也很清白,隻是還未詳細調查,老師可要一見?”
作為跟随左相貼身服侍的弟子,從為師分憂的角度思考,江水深以為光靠口頭保票不能及時解決老師的需求,合格的學生要在有限的條件下為老師提供最優選擇。
老師就如她的再生母親,她深知自身榮華富貴都指望着老師,為老師分憂就是為自己分憂,老師的地位穩固就是自己地位的穩固。
在師徒關系親密到學生也能分得老師遺産的大震,為自己尋找優秀的同門,鞏固未來黨羽力量也是一項為政必修課程。
江見月不知道,但不妨礙她為學生如此殷勤為自己着想而感動,還是那句話,誰不喜歡努力讨好自己的人呢。哪怕是皇帝看佞臣,也很難不喜歡一心想着自己、讨好自己的佞臣吧,何況孩子品行優良,是根紅苗正的左相嫡傳。
“那就見一見吧。”
說着她的目光注意到光屏上出現了一則來自左相的消息。
林相或許是因為昨日的失利夜不能寐,琢磨了一夜,還是覺得左相實乃她生平心腹大患,在自身聖眷不如左相的情況下,她必須潛伏起來禍水東引,正巧她收到大将軍即将回京的消息。
林相隻略一思考就打定了主意,明面上她要與左相同一陣營,為左相通風報信幫助她打壓返京的大将軍,實則務必要襄助大将軍将礙眼的左相趕出京去,她就不信,同為陛下潛邸重臣,大将軍與左相之間沒有什麼矛盾,據她所知,大将軍屢次無顧毆打左相,隻是左相在皇帝的撮合下不得不容忍。
換位思考,林相認為左相必定對大将軍深惡痛絕,更有她在背後渾水摸魚、煽風點火,不愁兩人打不起來。
待趕走左相,她便雇傭一二職業殺手暗中除掉左相,再找個時機将大将軍心胸狹翼迫害左相之事曝出,相信陛下定然會心存隔閡。大将軍不如左相在陛下心中地位穩固,到時稍加挑撥,陛下身邊的第一近臣必定非她莫屬。
林相心中美滋滋,迫不及待向左相發消息表明衷心。
江見月蹙眉念了幾遍林相發來的消息,“大将軍将返京都,請大人及早準備。”
準備什麼?
皇帝陛下的意思不是我和溫妙應關系不錯嗎?
但她又覺得林相不至于在這種顯而易見、一查就知的事情上說謊,江見月心裡咯噔一下,難道這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