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的主人帶着皇帝新賞賜的一堆寶物珍品回到了自己家,同時帶來的還有一份特許左相先斬後奏、代陛下處理五都事宜的诏書。
皇帝是舍不得左相離京的,哪怕她很感動。但耐不住三位重臣統一口徑的勸告,溫妙應想讓左相發昏的腦子清醒清醒,林相想讓左相挪挪地方,江見月本人則無所謂。
在許諾一定會時常聯絡陛下、定将陛下的光輝灑遍四方後,皇帝終于戀戀不舍同意了左相的請求。
哄皇帝簡直比打蠱雕還要心累。
江見月回府後就一直在處理工作,準備出京事宜,左相在椒都的勢力安插較少,到時候免不了還有她自己去瞧瞧,好在左相的工作日志裡東西都很詳細。
一直忙到晚上,姜雪城敲開了她的門。
“姐姐,吃點東西吧,我做了些宵夜。”
很難形容江見月看到這一幕的心情,她已經習慣一個人加班到深夜,渴了喝點水,餓了泡包面,年輕的時光如此短暫,江見月隻想争分奪秒再存一點積蓄,不論是讓自己更有底氣面對不明朗的明天,還是改善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
她入職的公司是難得良心企業,從不調休每月還有定期公費休假,除了有些陰間作息和神奇同事,沒有職場霸淩沒有倚老賣老,努力就能升職,對一個獨自漂泊在外的人來說真的相當具有吸引力。
江見月沉迷工作,享受升職的喜悅,隻有在公司裡,她才能擺脫前二十年被忽視冷漠的痛苦。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也會有人在一天的忙碌後敲響她的門提醒她吃飯,原來深夜裡她多年望而止步的萬家燈火也會有一盞屬于異鄉人的自己。
左相書房的光亮如白晝,以至于她能将姜雪城的長相看的很清楚,皇帝的長子雖不像皇帝,容貌也并不寡淡,反而是濃墨重彩般讓人眼前一亮的美色,濃如墨錠的長眉,帶着點點湛藍光彩的秀目,讓人無法反駁食色性也這句話的正确性。
江見月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見到慶世女也是在晚上,對方身上滿是酒氣,隻有一雙似愁似怨的眼睛溫馴地低下,将他和其他酒鬼區分開。現在對方仍然站在燈下,卻不在閃避她的目光,眼神清明,不帶一絲酒氣,離得近了甚至能聞到竹葉的味道,左相不愛用熏香,但她很喜歡姜雪城身上那種似有似無的竹韻清香,
迎着盈盈的燈火,江見月本想說自己去吃就好不用管她的話咽在了嘴邊。
她第一次意識到在左相府裡除了和她利益相關的師生仆從,還有一個跟她有工作之外關系的人,她們不隻是白天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晚上一起睡覺的關系,可能,在姜雪城的心裡,她們是可以長久相伴的伴侶?
她不應該這麼忽視對方。
簡直、簡直像是她童年裡酗酒打人、賭錢為樂的生父一樣,無視家庭,漠視伴侶,是她發誓絕對不會成為的那類人。
這個認知讓江見月内心按耐不住的躁動,她覺得有哪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姜雪城還在等着她,耐心、沉靜,沒有一絲煩躁,他對左相一直都非常有耐心。
“好吧,先去吃飯吧。”
江見月突然就不想思考這其中藏着什麼樣的緣由了,至少現在先滿足對方的要求。
姜雪城的面做的很一般,遠不如左相府的廚師,但是畢竟是曾經金尊玉貴的皇女,親手做羹湯就已經很出乎江見月的意料了,她很給面子。
倒是姜雪城微抿了幾口,臉色有着漲紅,他小聲說,“以後我會做得更好的。”
“相府有廚師,去做你的事情就好,不用在這些小事上費功夫。”
沒穿越之前江見月就會吃公司食堂和點外賣,沒道理穿越後放着一個相府的廚師不用讓一位金尊玉貴的前大皇女給她洗水做羹湯,她又不是有折辱人的愛好。
姜雪城的臉色有些發白,剛才的血色褪去了幾分,隻有兩個人的餐桌好像一下子冷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才回答,“是我自己想做的。”
正為自己說話太直懊悔的江見月一口喝光了剩下的湯,“喜歡就去做,你有興趣就好,我也很期待。”
看對方之前的行為,她還以為,姜雪城會更有野心一些,沒想到竟然有喜歡做飯的愛好。
喜歡就去做,沒什麼不行的。
左相府在原主還在的時候就沒有什麼苛刻的規定。
江見月沒打算今天晚上做些适度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但一想到她馬上就要離開京都,還有姜雪城期盼的目光,她就有點不忍心。
一個半時辰後,心滿意足的江見月靠在床頭看書,姜雪城從一邊湊過來,帶着絲綢般光澤長發的腦袋鑽進江見月的臂下,又從她懷裡冒出來,一邊畫圈圈一邊去吻她小巧的喉結,攪得江見月看不下去書,才聽見對方小小的聲音從她懷裡冒出來。
“姐姐能帶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