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三十年前,退步很多。”
聽到這一評價的大郡守看似并未動怒,隻是眉間微動,似乎想聽聽江見月的詳解,見江見月并不多說,大郡守主動開口。
“椒都文化發展如何?”
“昌盛一時。”
大郡守眉毛微挑。
“經濟如何?”
“位列五都前茅。”
大郡守神色冷肅。
“難道是朝堂上有屍位素餐之輩?”
“依文書來看,也盡職盡責。”
“那您為何說椒都不如三十年前甚矣?難道我對大震不夠忠心嗎?”
大郡守神色緩和,以為左相暗指她對皇帝陛下不敬,但卻承認她的功績。給自己倒了杯茶,心中不由自得,她對大震盡心竭力,造福一方,也算是對得起皇室對得起國民了。
“這也是我也想知道的。”
這回輪到江見月挑眉了,“以你之見,郡守憂國憂民,是大震的好官,又為何做出動搖大震根基的事情?”
砰!
大郡守的茶杯掉在地上,在柔軟的錦色地毯上洇出一片深色,她失聲質問。
“什麼叫動搖大震根基!”
江見月沒有回答,轉頭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您為何要如此輕賤男子,又弄出這許多雙兒呢。”
見此,知道左相已經知道是她所為,大郡守也不多加掩飾,爽快承認起來并愉悅地為她解釋。
“難道皇帝陛下覺得我這樣不好麼?大震皇帝還是這麼有善心。連年邁的老男子都要贍養,女人本就是比男人更完美的存在,這些殘缺不全的配子攜帶者最大的用處就是在年輕健康的時候服務女人,提供最好的配子,等不到容顔老去就變成塵土,不至于浪費國力,也能在女人心裡留下永遠美好的倩影,讓家主懷念那一份美好,而不是老去之後的歇斯底裡,我是對他們優待了才是。”
大郡守照理諷刺了下大震皇室,這才帶着自得回答。
“至于那些雙兒,若是人人都是平等的,不分階級貴賤,又如何能體現女人的尊貴,何況人人都享受大震供養,大震的國庫又能支撐到幾時?”
大郡守輕蔑一笑,因為解決了她心中的疑問,知道自己做的足夠好,雖然左相面有不贊同,不過她并未打算讓左相或者回京都,也就不在意多向她透露些事情。
“大震的制度還是太粗糙。”
大郡守點評,以她看來,大震的共有制就像社會發展最開始的階段,然而已經隐隐有了要像私有制邁進的趨勢,就像前世科技革新席卷而來鋪天蓋地的趨勢一般無法遏制,她甯願做其中的一道推手,在保障女子權力的基礎上推動大震先前發展。
“這麼說,你還是大震功臣了?”
江見月微微挑眉,話語裡的尊敬去了許多,反而帶上了憐憫,“那些雙兒又做錯了什麼?生來要遭受這些無端罪過。”
“您怎麼知道他們就沒有錯處?”
大郡守冷笑,“這都是些罪人。”
“生而為雙兒就是罪人,郡守這話未免太有失偏頗。”
江見月十分不贊同大郡守這種先入為主給人定罪的先天有罪論。
“嗤,你我都是大震的重臣,左相大人何必跟下官裝糊塗呢。”
大郡守撫了撫自己的衣袍,上面金線織就的繁麗紋路在白光下晃得江見月眼睛疼,就大郡守這個人一人固執蠻橫,侵略性十足。
“他們上輩子的罪孽,這輩子能為仆為侍也不過能償還一二罪過。”
這句話仿佛是驚雷落到江見月心中,震得她忽然攥緊了手,“什麼叫上輩子有罪?”
江見月忽然不知道她應不應該繼續聽下去,心裡有個聲音在警告她,繼續聽下去,她就再沒有辦法回到現在的生活。
她會發現讓她的生活天翻地覆的隐秘。
但我想聽。
江見月心道,我不想當直到死亡之前都一無所知的傻子,哪怕是不忍直視的真相,我也要當個痛苦的清醒者。
“難道您忘了萬界計劃?這還是由您主持的項目,可是讓您撈了好大一筆好處。”
大郡守慨歎着,皇帝與左相之間的情誼之深連她也不得不感慨,竟然願意将這樣一個重要的項目全權交到左相手上,從皇帝初登基直至現在仍未有絲毫改變。
可惜今日之後,皇帝恐怕隻能倚仗他們這些外臣了。
大郡守猶自志得意滿,江見月卻仿佛如遭雷擊。
萬界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