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妍不解地撓撓頭，楚清秋應該最清楚她們的實力，不該這麼不放心。就算夢裡大家團滅讓她有心理陰影，現在不都沒事兒嗎，一路向好，而且連黑化的蘇黛都調整完畢，抗壓能力強大的楚清秋更不能還在憂心啊。

幾處之前的細節突然挨個閃過她的腦海，林婉妍剛想去捕捉，卻被池旭的喊聲吸引走了視線：“确定了，水庫旁邊很适合修養，我們可以先去避一避。”

“還有度假村呢？”蘇黛一眼就瞅到。

“這就是商人女兒嗎，給力。”林婉妍感慨，“那基礎設施應該不差吧，估計也沒啥人，走，先去看看，黛兒開車我坐副駕，阿旭你擱後邊照顧學姐啊。”

“走走走，說不定能有條件給學姐煮個粥之類的……”蘇黛二話不說就上了車。剩下兩人簡單活動了一下筋骨，也跟着上去，确定完路線後便馬上出發。

楚清秋的名字裡有個“秋”字。

京城的獨生女，沒出生時就已經是全家的寶。她當年還沒退休的，做政委的奶奶專門請了高人，給仍處于子宮中的她算了一卦。

高人一見她母親的肚子，感慨：“清水出芙蓉。”

她的母親當即笑開了花，跟她奶奶道：“這孩子名字裡的第一個字，就取清。”

高人卻忽然意識到什麼，神色猶豫。這一絲微妙的變化沒有被政界混迹多年的全家忽視掉，頓時都緊張起來。

那年輕的女子歎了口氣：“秋風蕭瑟。”

“你這孩子，就叫清秋吧。”

時隔多年，全家人仍未弄清楚女子當年的話語是什麼意思。四季各有色彩，唯獨秋季，雖天高氣爽楓葉火紅，卻是轟轟烈烈的一場閉幕，過渡到什麼都沒有的冬天。蕭瑟兩字更不是什麼好的意味，可楚清秋屬實命貴，這麼多年一直順風順水，也平平安安長大。了解自己名字的來曆，她還翻過來安慰家人：“命運強大，但更要相信個人的意志。人為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改變天命的，不要擔憂。”

……命運。

楚清秋睜開眼，看到車頂外的一片火紅——全是樹葉，像烈火在焚燒，也像濃重的鮮血在流淌。大多數人看過血，她卻知道，大片大片的血迹不像水一樣清澈，那是粘稠的，緩緩流淌的，裡面含着許多種物質，而且氣味比油漆還刺鼻。

就和現在一樣，楓葉融化了，她确定那不是紅色的塗料，就是鮮血，正往下滴，然後彙聚成一條條河流般的模樣，一直流到她的腳邊。

楚清秋聞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她無動于衷，順着上遊走去——那裡站着一個人。

“你是來審判我的嗎？”楚清秋問。

對方沒有回答，隻是看着她的眼神難過到像教堂裡被打破的玻璃窗。

“我要繼續走了，”楚清秋被那眼神刺痛了一瞬，卻堅持着用最溫柔的眼神描繪對方的模樣，“現在一切都很好，沒有人意識到太多。我做的錯事已經還清了，我也不會再變成那樣……黛兒和阿旭也不會，我在保護她們。”

“我總是夢見你哭，你那麼堅強的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但是你沒事，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有段時間我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也遇到很多事情。現在的一切之前都沒經曆過，出乎意料的好，我發現除了和你們相關的事情，我對其它的所有，都産生不了情緒波動。”

“——我在報喜啊，為什麼還要用那種眼神盯着我呢？”

楚清秋終于微微皺起眉頭，如同她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對方也想不明白她。她想要往前一步，地面上原本在緩慢流動的紅色液體卻突然燃燒起來，轟鳴的火焰徹底阻擋了她的腳步，也讓她沒辦法與對方進行任何交流。

“又是這樣，”楚清秋默默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我想這不是你的所作所為，因為你看上去一直都想和我說些什麼。”

語罷，她再次擡起頭，認真地看着對方，似乎想把每一個細節都烙印在腦海裡。

“等結束後，這道屏障大概會碎裂吧。”

“——那時候，把你想說的話告訴我，婉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