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
譚慕妍吐得很厲害,她醒來以後,飯食端過來,還沒有吃,聞到這個味兒就開始嘔吐了。
譚定正歡喜女兒醒來了,好轉了,來看女兒,就見到這樣,心裡嘀咕,這是被昨天的事刺激出來的,心裡這樣想話不能這麼說,以過來人的樣子,和女兒女婿道:“都要經這一遭的,之前是運氣好才沒有這樣,過一陣就好了。”
田桐讓呂拂青攙着她,她扶着腰也過來了,看到飯食是一碗細面的面條,面湯泛着一層油花,讓仆婦趕快端下去,道:“用荞麥做幾個饅頭,再烤一烤,沒有一點味兒,興許就吃下去了。”
“你讓兒媳婦來說就是了,大夫說你要平躺着,這裡女婿也在……”
譚定想着趕緊送田桐回去了,又想着她忍着腰痛就是要來親眼看看女兒,讓出他的位置,讓田桐坐下來。
鄭焞漆黑的雙眸帶着審視的意味看了田桐一眼,随即垂眸,在譚慕妍俯身嘔吐的時候,箍住她的腰。
昨晚,夏紀細細的向他禀告了經過。
田桐發出殺人的指令,還強調,不能讓人離開。
如今,外人揣測着,是田桐譚诩遭到了輕薄,一個健壯的男人,把人逼入隐秘的角落,他就陷入了這樣的構陷。
但是,當時逃避的線路很值得玩味了,沿着來路逃回中信堂多容易,就算逃不回,呼喊起來,也能驚動了兩邊的百姓制住歹徒,是田桐自己要往偏僻的方向逃,以此來構陷他?
以田桐如今的身份,犧牲自己的名節構陷他人,說不通,不值當,那就是,田桐有不能回中信堂求助的理由。
田桐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後面夏紀出現,是在命令夏紀,殺人滅口。
當時夏紀還沒有轉過這個意思來,以保護田桐和譚诩的性命為重,所以給了歹徒一個逃出的機會。
樊肱,武綠,朱本,夏紀,是鄭焞第一次留給譚慕妍的人,人在精不在多,四位都是可以,以一擋十的好手。
夏紀說了,對方有兩下子,他在狹窄的死巷子,不能保證田桐和譚诩不被誤傷,他有這個能力,追上人,不放跑他就是了。
那還不夠,田桐的意思,是要他死在頃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母知其子,子知其母,所以譚慕妍不顧自己的危險,自己的身孕,不惜當衆殺人,一邊殺人一邊捂嘴,替田桐完成了滅口這件事。
譚慕妍見到田桐,頭突突的,更加暈眩了。
她知自己父母緣淺,做王蓮蓮的時候,被父母當球一樣的踢來踢去,做曼珠的時候,她生而知之,親耳聽到父母生下第二個女兒,說沒有她生得好看,不值得養,就把女嬰溺死了,他們生孩子,就和生牲畜沒有什麼兩樣,适當的時候,要拉出去賣的。
生為譚慕妍,她才切實的感受到,被父母所愛,如今母親對她的關心和疼愛也做不得僞,真是,吸毒一樣,明知道這個人危險了,還不能了斷!
譚慕妍動了氣,把自己蒙在被褥裡,不願意見到母親了。
田桐感知到,這個動作是對她的回避,愣了一下,随即意識到譚慕妍是發覺了什麼,譚定鄭焞在這裡,她能說什麼?她還是不敢說,才坐下,就說她坐不住,讓呂拂青攙她回去了。
譚定也不讓嬌小的兒媳婦一個人攙,一群人就都出去了。
鄭焞坐在床邊,他也有些動氣了,道:“人都走了。”
譚慕妍掀開被子,兩行清淚留下來,臉色蒼白的着實可憐兮兮的,鄭焞立刻又軟下聲,道:“我又沒有說什麼。”
“我從來沒有覺得,我是配不上你的,如今才知道,我是配不上你。”譚慕妍枕着臉,還是哭。
鄭焞還在輕松笑談道:“這麼嚴重?”
譚慕妍心在一揪一揪的痛。
先魏國公能殺子殺孫,如今二房的女眷還在囚禁中,非死不出。
曼珠所在的那個政局,權力鬥争之下,敗者,夷三族,多少士族權貴,三族男女老幼,成百上千人,皆處斬。譚慕妍算一下她這輩子的三族,他們若不在了,她或許仗着阿羔和肚子裡的孩子還可以留下性命,也了無生趣。
她是沒有那麼頑強的,親近皆死,她還能好好的活下來,活出個人樣來。
要賭一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