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能做好這一切嗎？

她可以獲得更多嗎？

“蘇沐橙？蘇沐橙——”

诶？！

這次被拉住的不是衣袖，而是手臂。

蘇沐橙回過神來，原來這次是她差點撞到别人。她道了聲謝，黃少天說你想什麼呢，給我專心看路啊。蘇沐橙說好，然後忽然問他：“少天，你知道我有個哥哥嗎？”

“……有猜到一點。”黃少天說。

蘇沐橙了然，他到底經曆過職業比賽開始之前的開荒時代，作為同樣在榮耀世界地圖上跑來跑去的玩家，黃少天一定見過一葉之秋旁邊的“秋木蘇”……他那樣聰明，在她出道後很容易就能根據名字猜到她和哥哥的關系，隻是他一直沒說。

人群緩慢前進着，夜色越來越深。蘇沐橙沒有繼續跟着人流前進，她拉着黃少天找了個能靠着的護欄，感受着屬于北海道的夜晚，然後偏過頭來看他。

之前在小樽的時候，她想，如果黃少天問她為什麼不去大阪或者東京，她就說她看過《情書》，對此地向往已久。如果他擡杠說電影是在冬天，這裡沒下雪隻是普通的一座小城，那她就回答說，因為咱們冬天的假期太短了呀，隻能夏天來。

依照她對黃少天的了解，他會譴責可惡的聯盟不在過年時多放幾天假，然後在她轉移話題的情況下，忘記追問她來這裡的理由。

結果黃少天沒問。

其實蘇沐橙沒有看過那部電影，小樽也不是她最想來的地方，她隻是順道過來。她的目的地隻有劄幌，因為那裡有那座巧克力工廠——對，就是白色戀人巧克力。

那時候她在讀小學，有一次哥哥說打遊戲遇到的老闆對他很滿意，額外送了他一盒臨期的進口巧克力。他沒舍得吃，就帶回來給妹妹了。蘇沐橙嘗了嘗，覺得好好吃，問他這是什麼牌子，為什麼上面寫的字她看不懂呢？

“這上面是日語，名字是白色戀人，是北海道的特産。”蘇沐秋解釋道。

“哥哥，北海道很遠嗎？”蘇沐橙問。

蘇沐秋說還好啦，坐飛機很快的。他找出地理課本上的世界地圖給她看，一開始還差點指錯了位置。蘇沐橙用鉛筆把北海道和杭州連了一條線，歪着頭看了看，她不知道比例尺這種東西，隻感覺看着确實沒有很遠。

大約是看出了她的好奇，蘇沐秋揉着她的頭發說，等以後長大了，哥哥帶你去當地買巧克力，買好多好多。

蘇沐橙說好呀，然後給了蘇沐秋一塊巧克力。

“哥哥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太累哦。”

蘇沐秋說好。

後來每次上信息課，蘇沐橙都會搜日語，因此知道了五十音什麼的。再後來她長大了，學習日語的機會也變得更多，她一直在學習日語，也持有簽證，但就是沒去過日本。這次還是葉修跟她說，你不是一直想去北海道嗎？那就趁着老闆娘給你放假的時候去玩玩吧。

于是蘇沐橙坐飛機飛去了北海道。

落地的時候，她想，哥哥說得對，原來真的不遠啊，幾個小時就到了。

7.

“去年的挑戰賽，因為嘉世的操作……你過來安慰我，不知道為什麼總之聊到了旅行計劃，我順口提過一句想去北海道，所以你決定來玩，對嗎？”蘇沐橙說，“隻是沒想到确實湊巧，我們倆竟然在小樽不期而遇。”

黃少天一直在沉默地聽她說話，之前沒有發表任何想法，蘇沐橙不合時宜地想，這可能是他沉默得最久的一次。

聽到問話，他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是這樣……電影也是因此才看的。”認識數年，他從來沒聽過她說想去哪裡玩，雖然她發過一些旅行照，但那都是楚雲秀想去的地方，他難免會對北海道感到好奇。

蘇沐橙沉默了一會，又說：“我想，我應該是喜歡榮耀的。”

雖然她既沒有葉修那樣熱愛榮耀，也不如哥哥那樣有天賦，但她不後悔加入職業聯盟，這就是那時的她想要選擇的道路……可是，她的初衷隻是想要使用哥哥的賬号。即使她如今已經決定帶着興欣走下去，可她真的能做好嗎？還有即将到來的世邀賽……她真的能夠讓沐雨橙風好好地站在世界舞台上嗎？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哥哥會不會不高興，因為她沒有繼續讀書……雖然他說過，她的路讓她自己去選就好，但夜晚總讓人惆怅。

“……蘇沐橙，你現在開心嗎？”黃少天問她。

“嗯？”

她有點不明白他指的是在職業上，還是在當下這個夏夜，但她還是回答了他。

“應該是開心的。”蘇沐橙說。

“那就好。”黃少天認真地說道，“在世邀賽上，我會用劍幫你開路——把沐雨橙風帶去更遠的地方吧，你絕對可以的！”

蘇沐橙怔了怔。

片刻之後，她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發現黃少天在緊張兮兮地看她，她笑了出來，說好，那就拜托少天啦。

黃少天似乎還打算想說點什麼，隻是周圍的人聲變得喧鬧了起來，這讓兩個人一起似有所感地擡起頭。十幾秒後，好幾朵大片的煙花同時在天空中綻放，明亮而璀璨，令人心中怦然。

“那個，蘇沐橙，我……”

聽到他的聲音，蘇沐橙不再注視絢麗的花火，她毫不吝啬地将目光落在了黃少天這裡。花火将他們的臉龐點亮，她看着他，語氣又變得輕飄飄的：“少天，你知道嗎？其實我從小就很喜歡下雨天。”

“……诶？”

因為每逢大雨，哥哥就不會出門，他會一直在室内陪着她玩。雖然有時候房間會漏雨，但她仍舊認為，雨滴是上天饋贈給她的禮物，因為這時候她可以使用“任性”這個她很少用到的特權，并因此感到滿足和幸福。

劄幌的夏夜晴朗，花火盛大，而她聽到了久違的雨聲。

8.

花火亮亮的，黃少天的眼睛也是。

他說沐橙，你覺得在拿到世界冠軍時表白好不好？好像有點欠打诶。唔，不過要是咱們沒拿到……呸呸呸，不能烏鴉嘴，咱們肯定能拿冠軍！啊？要看我之後的表現？不能讓幫忙澄清的小戴變成小醜……這都是什麼啊！好吧，那就等世邀賽之後……對了，你之前到底是怎麼回答那個女生的啊？難道是說她眼光很好嗎？嘿嘿，反正我眼光一直很好！

沐橙沐橙？你說句話嘛！

“……黃少天，你好煩，怎麼再好吃的巧克力都堵不住你的嘴啊。”蘇沐橙瞪了他一眼，“要不我還是今晚就飛回去吧。”

黃少天連忙說不不不，蘇隊請慎重，那邊正在下她送給他的那場雨呢，不宜出行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