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皺起眉頭，以一種看“你怎麼能帶壞孩子，理查德小少爺可是三好學生”的眼神進行譴責他的少爺，布魯斯就全當沒看到。

不過他一整個晚上都在緊繃的肌肉在此時溫馨的日常中稍微地放松了下來。

——他隻有自己的家人們面前時才會感到安心。也許是失去父母後，那負面影響未曾被困苦的修行中被消除，不過好歹能稍微面對了。

雖然在經過如此多考驗依舊是布魯斯心裡的夢魇，每當陷入睡眠他總會站在粘膩陰森的巷子裡，依舊也是那手足無措的孩童，依舊什麼都無法做到。

所以他不想睡着。好吧，如果說是布魯斯膽小，那也确實。不過他從不會把自己過分虛弱得一幕擺出來給親人看到，以至于就算睡不着也會蜷縮在卧室裡虛度光陰……偶爾也會在被窩裡分析案件信息。

雖然阿爾弗雷德總是知道。

這也正是為什麼偶爾對上那位老人的目光他總是很心虛的原因。

“喂！”

理查德撇撇嘴，看上去不高興了。

布魯斯能看出來小孩的不滿，他的腦子在處理滿屏數據時抽空停下來思索幾秒，頂着阿爾弗雷德那好似能把自己看出洞來的視線若無其事地開口，“……你看，我也是準備了很多年才出道的。而且目前沒有适合你的裝備，讓盧修斯*研究的話也需要幾年的時間……科技總是在進步的，迪克。為了你的安全，我很抱歉。”

這下子阿福你總該滿意了吧。

不承認自己害怕管家的布魯斯又喝了口茶，瞟了幾眼阿爾弗雷德，在看到對方渾身散發的滿意氣息後這才讓心髒緩了緩。

“我隻是想幫你……”迪克整張臉貼在桌子上，扭過了頭盯着屏幕上分析的數據，中間閃過了很多地址，進度條正在緩慢加載中。而右上角是一位臉被遮住的、穿着衛衣的男性——肩寬很明顯是男性的大小。

他帶着疑惑問道，“這又是什麼……對了，你不是給人蝠帶解藥的嗎？案子情況怎麼樣了。”

“……”布魯斯沉默着，那也是他披上蝙蝠披風後遇上唯一一次令他控制不住心跳加速的事情，“……失敗了，朗斯通他被某個會飛的、目前不清楚是人還是外星人的東西抓住。就在我看到“它”的那瞬間……那感覺很奇怪，我沒法控制住自己。”

在不久前他笨拙地告訴一開始來到這兒時沒有安全感的小孩自己想法。

畢竟通過'《如何成為一名好長輩》-作者：戴安娜普林斯'的書裡有提到敞開心扉聊聊天也是能夠加深感情的方法，而這習慣也從幾個月前保留到了現在，雖然他還是感覺有些别扭，但看到迪克高興的樣子卻不知怎麼無法開口去說自己想要結束這些事情。

布魯斯惡狠狠地磨了磨自己的牙，一想到那非人物種他就怪異地生着自己的氣，那情緒來得突然，直到現在回憶也無法讓他感到除了……悲傷？或者還有别的什麼，也許有憤怒，恨……？不過最後一個他不太确定，那翻騰着冒出來的感覺太突然了，根本沒能來得及抓住消失的尾巴。那時候他根本沒有在思考，完全是根據下意識反應來進行的動作，這很奇怪。

“那種東西，“它”很危險。”他強調着，心裡暗搓搓思考，是不是那非人物種催眠了自己？否則他受過嚴苛的訓練，總不至于被會飛的“人類”吓得沒法動彈吧，會不會太遜了。

噢，所以我訓練還得加倍。

布魯斯馬上決定了這件事。

當然，阿福絕對不會同意的，畢竟布魯斯大半夜不睡覺逆轉正常人生物鐘去毆打怪胎和壞蛋，睡了不到兩小時就又要利用時間來偵破案件和鍛煉身體，為了防止做事容易讓人感到腦淤血的不成熟少爺把自己的身體弄壞，阿爾弗雷德有給他制定一個健康表。

并且利用自己身為管家的威嚴試圖讓布魯斯聽話……好吧，他偶爾聽話，但更多都是容易做些讓阿福需要吃降壓藥的做事方法。

如果你再這麼下去我要把你敲暈并且捆在床上一整天了。阿福曾警告過這句話。

好的阿福。答應完的布魯斯扭頭就從十幾層樓摔下來——那時沒帶勾爪槍并且滑翔披風遭到人蝠的破壞。

所以提取完人蝠身上DNA（他需要破解，并且制作出解藥）的布魯斯一瘸一拐回到蝙蝠洞之後，阿福的反應很正常，正常到讓布魯斯有些心慌。

謝天謝地你還沒比我早一步去天堂。阿福一邊包紮一邊陰陽怪氣回答。先生，你給理查德小少爺做個好榜樣吧。

……我會的。心虛的布魯斯回答。

而他還想再解釋更多，比如遇到的事情盡在自己掌控中這些狗聽了都不信的屁話阿福自然也不可能信但布魯斯還是想讓管家放心的話時——他被麻醉劑放倒了，嗯……當然是他親愛的管家做的。

布魯斯醒過來之後看着天花闆，左右搖晃着束縛着自己的道具，看向敲三聲門後進來的阿福管家，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阿福，我是睡了多久……？能把我松開嗎。他謹慎地詢問着。

阿福笑而不語。

随後說，請放心，先生，人蝠的DNA我已經在破解中，有盧修斯先生的幫助我想也許還需要幾天。您首要做的任務就是好好躺在這床上睡上幾天，當然，我會給你做身體保健的，你需要養好自己的骨折和傷口。

阿福說。

并且喝上一個月的蔬菜汁，先生，我想你應該不會辜負您可憐老管家的心意。

布魯斯張嘴，閉嘴，表面上像是乖乖聽話了，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呢？（不過阿福總是能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麼，恐怖）

……好的阿福，請你在迪克面前替我說好話，給我點面子。

當然，先生。

阿福回答。

一想到這件事，布魯斯想做什麼讓阿福心跳出來的事情總會斟酌很多。

實在不行每天多睡兩小時吧。他思考。

“所以你在搜索它的信息？”

迪克看着屏幕。而阿福則站在旁邊聽着他們交談，有些欣慰。

“對，我查到“它”第一次出現是在大都會，并且活動範圍從大都會蔓延到整個地球……”他點開其中一個視頻，“不過每個國家都有他們專門的守護者——我是指，軍方。其他地方也有它們的地區傳說，我也傾向于傳聞的某些部分人是存在的，所以那個“它”不想惹事。于是在被警告過後……對，“它”被警告過幾次，後面應該是學老實了，活動範圍被縮小在了美國這塊地方，不過最多還是在大都會。”

那個視頻晃動很大，明顯是博主在激動之下因為條件反射而掏出手機想要記錄下此刻，那是在晴天，太陽曬得可怕，周圍都是擡起頭被刺目地無法完全睜開眼睛的人，也隻有這位博主在這種情況錄了視頻。

紅色的披風飄揚着，待他轉身把披風撥開過後才能看到藍色的緊身服裝，光線通過反射他的制服而迸發出美麗的色彩，那位漂在半空的“人”終于露出他的真面目：額頭有一小卷有些叛逆的頭發翹了出來，他的表情是溫和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人類會感到放松的面部表情。

等他正臉面向下方的人類時所有人的動作都在此刻停下，不管是在做什麼事情。所有人都被他浮在空中而感到萬分震撼，也許疑問有千萬種，最後從嘴裡吐出來的竟然隻有驚歎聲，誰都沒發說出别的話。

他也絲毫沒有停留，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璀璨的藍色眸子在那瞬間變得空無一物。

那位非人類的“它”懷裡還有個雙眼含淚的孩子，明顯被吓壞了。結合上下文的情況，那孩子應該是失足從樓上即将跌落下來。

隻是被他救下了。

“天啊……”

有誰說了這句話，而他輕輕放下孩子之後瞬間消失，隻有輕柔的風吹過其他人的身上。

“我的上帝，你們看到了嗎！？你們看到了嗎！？”有人大聲尖叫着。

錄像到此結束。

布魯斯韋恩面無表情地關掉了那段視頻。

而迪克和阿爾弗雷德一同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