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問驕的聲音冷了幾分。
馮一刀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低下頭,神色恭敬。
“公主殿下贖罪,并非這樣,這新來的聽聞十分狠辣,由殺娘子玉缺帶領,不會出意外。”
姬問驕有些頭疼,并不想聽他再繼續下去。
“夠了,把新來那人名字給我打聽清楚,上報給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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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月塵妹妹表現得不錯。”
玉缺娘子和顧月塵已經到了縣城外面。
這次她們沒有運功飛走,而是在雪地上散步一般行走,雪花不停落下,落在顧月塵的頭發上,眉梢處,和她身上的血迹形成反差。
她摘下臉上的黑色布條,露出整張臉,手裡提着一顆嶄新的頭顱,是鄭南的,它早已不往下滴血,血水變成冰柱,挂在上面。
“玉缺娘子,我想去見一見我娘。”
“你娘?”
玉缺娘子秀眉一挑,臉上流露出驚訝,好似在問,你還有娘?
“嗯。”
顧月塵神色灰暗。
“要我和你一起嗎?”
“不用。”
“可,沒有我你也回不去暗衛啊,在遠處守着你行不行?”
顧月塵點點頭,她有些難過。
一路上,玉缺娘子拿着懷裡的小鏡子是不是撣撣自己身上的灰塵,又撥弄撥弄自己的頭發,将自己臉上的血迹擦幹淨。
顧月塵不想看她,卻還是難以避免被她吸引視線,心裡有些疑惑,她這是在幹什麼?不過,同是殺人,為何她身上這麼幹淨,隻有衣服下擺處有些血迹,臉上手上一些,其他的沒有?
顧月塵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胸前一片紅色,背後自是不用多說,臉上還有血迹沾着的頭發。
玉缺娘子許是注意到了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月塵妹妹,誰讓你用刀呢。”
她妩媚地捂着鼻子。
“這種粗魯的兵器,當然避免不了濺得自己一身髒。”
“姐姐我呀,用的可是銀針奇毒。”
銀針奇毒?
顧月塵之前逮過毒蛇提取毒液拿去換錢的,須在草木叢生的山林之間抓取毒蛇,首先是要找到毒蛇,但山林的地勢複雜,毒物繁多,要找到何其困難?
找到了還不能殺死,得留活的,讓它咬在事先備好的瓷碗之中,噴出毒液,所以都賣得特别貴。
玉缺娘子要麼是特别有錢,要麼是武藝高強。
這銀針奇毒,她是一輩子都無緣了,還是刀來得直接。
“挺厲害的。”
“到了嗎到了嗎?”
“到了。”
玉嬌娘子一看,這雪地上面寸草不生,哪裡來的房子?
隻有不遠處有一個矮矮的墳包,顧月塵上前跪下,聲音悶悶的。
“這裡便是我的家。”
“娘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顧月塵沒有在意玉缺娘子的反應,用衣服仔細地清理着木塊,一個個被模糊的字迹顯現了出來。
她眼眶泛紅,一滴淚從她的臉上掉下。
“娘,我來看你了。”
“給你帶了禮物。”
顧月塵将包袱拆開,把裡面腐爛了的顧盛的頭顱拿出來,獻寶似的拿到墳前。
“娘,你看,我殺了他,他死的時候好痛苦,我報仇了...”
“這裡,還有這裡,你看,這是誰的?”
顧月塵将鄭南的頭拿到了墳前,仿佛是怕自己的娘看不清楚一般,将頭顱用衣袖擦拭了幾下。
“看,這是那個無良縣令的腦袋,他當初羞辱我們,還對你出言不遜,他現在也來給你磕頭了。”
“娘,我好想你,沒有你在的日子,我真的好難過,再也沒有人愛塵兒了,沒有人為塵兒縫衣服了。”
“娘,塵兒想讀書...塵兒不想殺人...”
“娘...”
顧月塵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抱着那塊木牌。
玉缺娘子看着,心裡隐隐發痛,她殺過不少人,早已對生死麻木,可如今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她的孩子...和那個人的,唯一一個孩子...
玉缺娘子朝着墳墓深深地拜了拜,都是可憐人。
“娘,你放心,還有宋家,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塵兒現在有本事,你放心。”
“塵兒走了。”
“你記得來夢裡看看塵兒。”
顧月塵擦了擦淚水,磕了兩個頭,将兩顆頭顱放在宋柳衿的墳前,便和玉缺娘子遠去了。
“玉缺娘子,在這裡,有關公主的任務,可否優先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