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她就看到這片青磚瓦房住宅區中間,有十幾家店鋪組成的無名小集市,裡面有個三間門面的小布莊。就抱着貓快步走過去問道,“你們這兒有我能穿的成衣嗎?”
雖然她上酒樓吃飯之前,已經盡力的整理了頭發,拍柔掉了裙子衣服上的大部分污漬,看起來沒那麼像跟大人走散流落街頭的小孩了。但穿着綢緞的小女孩,不帶丫鬟下人出門還是有點奇怪,所以她要買一身棉布或麻布的衣服穿。
這家布莊剛好有符合她要求的衣服,成套的土布靛青色短襖和褲子,大小看起來還很合身,就是給小女孩兒穿的。
夥計拿了衣服,讓她去掌櫃那裡結賬的時候,掌櫃卻摸着他的白胡子說,“小女娃,你這套衣服是給誰買的?”
“給我自己買的。”夏潇然拿了三錢銀子放在櫃台上說,“夥計說這套衣服一百八十文錢,按照官定的銀價,你找我一百二十個銅錢就行。”
聽酒樓的夥計說,現在錢莊裡兌換,要一千零八十文錢才能換到一兩銀子。向蕭然不願意背太多銅錢在身上,就想讓布莊找她一點零錢。
可是布莊的掌櫃聽說她要穿那件土布衣服後,立刻露出不贊同的表情說,“你是誰家的孩子。偷穿丫鬟的衣服,難道是想去什麼危險的地方。”
先前夏潇然就有點奇怪,掌櫃為什麼要問她衣服誰穿。現在知道了,又是她身上這一件綢緞衣服給他惹來的麻煩。
這更加堅定了夏潇然要穿上那套土布衣服的決心,所以她伸出自己的雙手說,“你看我這手上的繭,我每天煮飯,洗衣服,還得劈柴,我能是小姐嗎?”
她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說,“小姐們穿髒了的絲綢衣服都是不洗的,你看我這衣服,都洗過好幾次了。”
“這次帶了月錢回家,家裡就讓我把絲綢衣服脫下來給妹妹穿,自己再買一套新的。他們就不要我的月錢,可以讓我自己收着。”
夏潇然撒了一點小謊,掌櫃看夏潇然攤開的手心中确實有薄繭,也就收下了銀子。小戶人家的女孩兒也要幹活兒,綢緞衣服也會洗,可他們除非走親戚,否則絕對不會給孩子穿好衣服。隻有大戶人家的小丫鬟,得到了主人的賞賜才說得通。
掌櫃拿了串在一起的一百文,又數了四十五個銅闆推給夏潇然說。“看你小小年紀也不容易,我不占你的便宜。”何況這孩子買東西的時候也沒砍價,賣出那套衣服,布莊都能淨賺五十文。
夏潇然收下了錢,努力裝出難過的表情說,“我能在店裡換衣服嗎,我不想回家露出舍不得的樣子,讓妹妹也不開心。”
夏潇然就在布莊裡換了衣服,又花三文錢買了一個包袱皮兒,把換下來的外衣和裙子包起來背在背後,繼續在京城裡遊逛。
沒想到的是當她走出了這一片住宅區,再次來到生神武門連接的繁華大街上時,竟然真的遇到了自己的妹妹。
夏潇然的妹妹當然是公主,而且是出生就有封号的永康公主夏悠悠。
夏悠悠是皇後的第二個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兒,在公主中排行第十,隻比夏潇然小兩個月。
嬰兒時期的夏潇然作為寵妃的女兒,經常被皇帝帶去跟夏悠悠一起玩兒布老虎,或者丢藤球讓她們撿,像逗小貓小狗一樣。那時候夏潇然一邊嫌棄,身體卻很誠實的去咬布老虎,身體一搖一晃的去撿藤球。夏悠悠連路都走不穩,就要爬過來搶她的球。
現在夏悠悠坐在十八人擡的肩與之上,身穿重工刺繡紫金袍,頭戴金钗玉環。面對衆人的圍觀,她神态自若目光不偏不斜,真有帝國公主的風範。
時隔六年不見,其實夏潇然根本認不出長大了的夏悠悠,隻是聽圍觀的人說,三皇子帶着永康公主去給外祖母祝壽。排場是多麼多麼的大,皇家對承恩侯家的恩賞是多麼多麼的重。
喜歡看熱鬧的夏小狸蹲在夏潇然的頭頂,看着她身上的靛藍土布衣服嫌棄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會穿你的舊衣服嗎?我突然感覺自己好虧呀!”
夏潇然不以為意的笑着說,“時間不早了,我帶你去吃中午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