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五張照片看了一遍,越看越氣,越看越煩,她氣系統沒有及時給她發相簿更新通知,要是她早看到了,也早就去見他了。
正自顧氣着,身後有人喊她,她應了一聲,從卡包裡翻出淩晨的電影票根,拍一張上傳後,丢下三個字:不好看,拿了筆就去開會了。
她看的電影就是賀司揚前天去參加首映禮的那部,今天零點正式上映,她是喝完酒去看的,知道是爛片,也把一堆酒友喊上了,或者說,騙去了。都是做電影這行的,出來後一個個都一言難盡,說她眼光越來越差了。又說開拍太會搞宣傳,被騙進去的肯定不止她們這一波。幾個人一路走一路把電影吐槽了個遍,才心滿意足各回各家。
周小玩一邊開會一邊借着空檔看這部電影新出的通稿,橫看豎看,這電影票房都不會差。
等開了會出來,見手機上有未接電話,是半個小時前打過來的,她走到一邊打回去,那邊很快接了,但接了也沒立刻說話。
周小玩心想上回都摁了手指了,說要各退一步,他已經退了,那現在該換她退了。她刻意地清了清喉嚨,語氣不冷不熱:“車子修了沒?”
“不修了。”賀司揚也不冷不熱。
“那還我。”
“還什麼?”
“還我兩萬塊!”
“不還。”
“你又不修,拿人錢怎麼不還呢?”
“不還,”他還是那句,“你還欠我一筆,待會兒轉給我。”
“誰欠你了?”
“待會兒我買機票,訂酒店,之前的錢也都一筆一筆算清楚了還我吧。”
他說得一闆一正,周小玩沒忍住笑了:“你要不要這麼記仇啊賀司揚?不就是兩萬塊麼,你就沒給過我?”
“給過麼?”
周小玩噎住,好吧,賀司揚用她的錢從不會還,也從不算,是她這一年裡給他轉過幾回,他先前就不怎麼樂意收,這次由頭不太站得住腳,他顯然就更不樂意了。
“你沒給,那我也沒打算給你啊,暫時存你那裡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存不住錢。”
她耍起無賴來,賀司揚在那頭無奈地笑了:“你那天是這麼說的麼,周小玩?”
“那我現在改口了,不行?”
賀司揚又笑了,頓了頓說:“我待會兒訂酒店,要住什麼樣的先說好,再要改口沒機會了。”
“我要住什麼樣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
他存心這麼說,周小玩也還是答了:“Magic Fingers,我要睡有這個的。”
“聽不懂。”
“那算了,反正有沒有對我來說沒所謂,你不要就别訂了。”
賀司揚笑:“不一定訂得到。”
“竟然還有賀總監辦不到的事?大爛片都能票房大賣,我還以為他無所不能呢。”
那頭賀司揚正要說話,不知被誰打斷了,隐隐約約傳來一句,似乎是說哪個制片剛回來,可以去開評審會了,賀司揚應了一聲,下一句聲音近了:“我們合作的會賣得更好。”
他說得這樣直白,周小玩故意嚴肅起來:“我什麼都沒聽見。”
他又在那頭笑:“開會去了。”
這麼說着,卻沒挂斷。
周小玩默了默,問:“晚上幾點下班?”
“還說不好,早的話我過來。”
過來當然是過來找她的意思。
“你怎麼過來?不是都坐地鐵上班的麼?”
“打車吧,還能怎麼辦?”
他語氣正常,但就是莫名透着一股無辜,周小玩沒忍住笑,又竭力冷漠起來:“我不會去接你的。”
她也說的反話,他在那頭也冷漠起來:“知道了。”
話算是暫時說完了,但也仍舊沒挂,最後是周小玩催他去開會,才算是挂斷了。
她拿了手機去吃午飯,早過了飯點,小餐廳裡就剩她跟塗吟嘯,塗吟嘯邊吃飯邊噼裡啪啦回消息,等到回完了,擡頭看向她:“今天估計就能接到開拍的通知了,你休假是從哪天開始來着?”
塗吟嘯一臉慘淡,不知道熬了幾個夜,再結合李恩陽的話,她最近多累就不難想象了。
“這周五。”周小玩回。
“行,差不多,等休假回來應該能簽合同了。”
周小玩笑了,怎麼每個人都這麼有信心呢。“你就這麼确信我們能拿下?”
“我們不拿下才奇怪了,另外兩個方案确實也不錯,但不夠新,”塗吟嘯吃了兩筷子就放下了,笑了笑,“你要不信,我們就等着瞧,開拍出結果一直都很快,最遲也就今明兩天了。”
今明兩天,當然也包括了明天,所以當天沒有接到開拍的通知也不算太意外,周小玩臨下班又收到賀司揚的消息,說晚上要加班,過不來了。她想了想,現在他們在評審,按道理是該跟她避嫌的,這樣一想,她也就斷了去他那裡的心思。
等回到住處,列了個單子,開始收拾去紐約的行李。文傑打來電話,要她别的少帶,吃的能帶多少帶多少,說他現在見了任何家鄉的食物都能一口吞了。文傑媽媽也打了電話來,說過兩天把吃的送到她這裡,讓她一并捎去紐約。
晚上她難得早早睡了,第二天到公司,一直到晚上,開拍仍然沒有出通知。
第三天,依然沒有。
直到第四天中午,塗吟嘯把她喊去辦公室,不無頭疼地說:“我們沒戲了。”
周小玩一時說不上什麼滋味兒:“出結果了?”
塗吟嘯搖頭:“不是一直都沒消息麼,我就問了個朋友,把另外兩家公司名字給了他,他告訴我的就是這句:你們沒戲了。”
“理由呢?”
“上回比稿的時候,排我們前頭的那個,是制片的兒子。”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周小玩不是第一回碰見這種情況。
而這個消息很快就被開拍的郵件證實,定風波的方案輸給了另一家,最終沒有拿下《百分百戀愛》這個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