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話，臨淵便又是一陣疑惑，便道：“何出此言？”

夕歌收回了剛剛勉強的笑意，便是帶着幾分悲戚道：“王上，如果我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便已經喜歡你了，你會信嗎？”

見他不曾應答，夕歌便繼續道：“王上，你還記得，四百年前，你曾在玉雪山上救過一條幼蛟嗎？”

“幼蛟？”臨淵反問。

“那時，第二次仙魔大戰剛結束，各路神魔受邀前來參加天帝陛下的慶功宴，我和姑姑也在其中。我在那次宴會上第一次見到了你，可是你并未瞧見我，後來你早早便離席。我一路上忍着被各處仙氣侵體的痛苦悄悄跟着你，見你飛着穿過許多仙林雲路，最後來到了一處滿是冰雪的陌生神域，那裡布有極為強盛的結界，我一靠近便被打回了原形，本來以為我會悄無聲息地死在異鄉，卻是一向冷酷肅穆的你救了我一命。”

經她這麼一問，臨淵便細細地回憶起來，并自顧自地念念道：“不錯，本王想起來了，四百年前的那次慶功宴，本王隻覺無聊得緊，便去了玉雪神山修煉，出來的時候看見了一條快要凍死的蛟蛇，便給它治好身上的傷并将其帶出去放進了一處通往下界的淨池。”

“太好了，王上，你終于想起來了！”夕歌瞧着她，十分欣喜道，不過臉上的笑容轉眼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悲傷。

“如此說來，夕歌姑娘，你便是……”臨淵又看着她問。

夕歌卻隻是輕輕點頭。

“夕歌姑娘，本王于你有救命之恩沒錯，可這僅僅是恩，跟愛是兩碼事，希望你莫要将它們混在一起，更不要為了報恩而委屈了自己。”

“王上，我小時候就聽過你在天上的事情了，或活潑，或冷酷，或聰慧。我那個時候便十分好奇您到底是什麼樣子，直到那次在宴會上第一次看見你，我想和你說說話，姑姑卻說在威嚴的仙殿中不可失禮，所以我就隻能在一旁默默看着你了，後來你離開了大殿，我便對姑姑說想要回東嶺，又擅自打發了送我的護衛，然後偷偷跟着你去了那處冰雪神域，結果沒想到差點因此丢了性命。後來姑姑發現我并未提前回東嶺，以為我遇到了危險，便帶兵在嶺域内四處尋找，直到幾天後我平安回去，她才放了心。”

“王上，您一直是我唯一愛着的人，我隻要遠遠見着你便會十分欣喜，更是從未想過還能有機會嫁給你，因為我知道九重天上傾慕你的仙子也不少，我沒法與她們相比。偶然的一次機會，我得知姑姑頒布在全嶺域選取最美女孩兒的令書，我才知道你來了魔界并做了此地的王，姑姑選中的女孩兒會嫁與你為妃。你不知道，當時我可是求了好久，姑姑才肯答應我。”

“我從小就沒了父親，母親也在我幾歲的時候消逝了，是姑姑将我一手帶大的。雖然姑姑待我極好，可我有的時候還是會不經意的思念父親和母親。聽姑姑說我的父親是抗擊汴刃的英雄，母親是父親遊曆民間時偶然結識的一名女子，父親想娶母親為妻，奈何祖父覺得母親出身不好便不同意，父親便因此離家出走，一去便是好多年。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魔界已經淪陷了，祖父為了保護嶺域百姓而與卞刃頑強抵抗，最終身死丹滅。父親得知祖父死訊後悲傷不已，便也帶兵與卞刃抗擊起來，卻遭到幾大護法的圍攻，終是殒命了。”

“雖然父親母親的結局并不好，但至少他們是真正的愛對方，知道他們的故事後，我便發誓一定要嫁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卻沒想到……”她的語氣逐漸低沉了起來。

“這……明明不是我的錯，可為什麼搞得倒像我成了一個大惡人了？這可如何是好，本以為讓她們回家我們都會舒心，可現在……”臨淵雖面上平靜，心裡卻是為難得不行。

喬雲鸢靜靜聽着眼前三名女子對自己心愛之人訴說心意，心中就像打翻了調味瓶一般，既有醋意更多的卻是憐惜。又看了一眼臨淵，一想到他為了自己甘願違了三位嶺主的心意，又感動不已，便起身來到大殿中央并稽首。

見她如此，臨淵一下子來到她面前，并道：“雲鸢，你做什麼？”

“王上，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允準。”

“有什麼事起來再說。”臨淵說着便要去扶她，結果她卻向後退了半步。

“王上，求你留下三位姑娘。”

此言一出，衆人直接愣住了。

還沒等臨淵回答，夕歌便問道：“雲鸢姑娘，這是為什麼，我們不是你的情敵嗎，你為什麼要……”

“真正愛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我看得出來，你們确實是真心喜歡王上的。”她平靜道，轉而又對臨淵道：“王上，愛一個人卻不能靠近的感覺我也是知道的，就在那日暴庭之後。所以我不願将自己的幸福加諸在她人的痛苦之中。所以，請你将三位姑娘留下吧。”

“好，我答應你，你快起來。”臨淵說着便輕輕将她扶起。

“好了，雲鸢，回去坐着吧。”他說着便又回到了寶榻上。

“夕歌，初夢，秋滢，既然你們一心想要留下，那本王也不勉強你們了。還是那句話，你們在這裡不必十分拘束，隻要不是違背律法之事，本王便不會過問。”

“謝王上。”夕歌，初夢，秋滢一起微微颔首。

喬雲鸢望着他在心裡默默道：“阿淵，人生不過短短百年，我終會有化骨為灰的那天，有她們陪着你，你便不會像阿爹那般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