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知道薄薰在逞強,心中一歎,給阿棗渡了一些靈力,将她放到銅鼎後的安全之地。
磎鼠見狀,雙袖微垂,含笑道:“終于肯放棄你身上那個累贅了?”
池鸢冷哼一聲,專心應付三道緊追不舍的冰劍。
磎鼠看着池鸢精妙絕倫的劍術,眼裡盡是欣賞之色:“姑娘,吾等你許久,這回,我們認真打一場吧。”
無需池鸢的回答,磎鼠完全是一種命令的口吻。它卷起袖口,一個飛身,在半空抓住一柄快若疾風的冰劍,馭動剩下兩道的冰劍向池鸢展開圍剿攻勢。
池鸢單手掐訣,冰霜之氣從她指尖溢出,眼眸一下染了淡藍色的光,同時,她額心的桃花印記也亮起一道金光,卻未曾察覺。
劍光乍起之時,祭壇頂上瞬間浮現出一幅璀璨又神秘的星圖,被籠于星圖下的磎鼠,出劍的動作明顯一滞,還不待它作出反應,星辰運轉,無數光刃從星陣飛出,向磎鼠追擊。
磎鼠一邊還擊,一邊朗聲大笑:“哈哈哈哈……不錯不錯,這招不錯,小姑娘,你到底還有什麼招式,不如全都展現出來!”
池鸢眸光一斂,提劍而上,與磎鼠在半空激烈交戰,兩人交戰之際,風流湧動,寒霜刺骨,但這些影響隻在一定範圍,無論是高台處還是祭台上,都有陣法隔絕,傷不到其一分一毫。
磎鼠劍術也是一絕,三把冰劍被它使得風生水起,不過它的劍術更多的是依仗它自身的法力,與池鸢相比,它的劍術還是差得遠了。
激烈打鬥中,池鸢不斷引動星陣,對磎鼠進行圍追堵截,但它法力超群,實力遠勝于池鸢,即便它隻是神識狀态,也依然不受限,并且磎鼠法力也因下到凡界降至一半,就算是這樣,池鸢依舊隻能與它打成平手。
見兩人膠着許久,一旁觀戰的螣蛇等得不耐,直接加入戰局,它以霧化蛇,侵吞池鸢排開的劍陣,配合磎鼠一起反擊。
磎鼠原本還打得暢快,有了螣蛇的加入,池鸢逐漸落入下風,為此它不滿道:“吾兄,你何必參與進來,吾與這位姑娘打得正是佳境處。”
“哼,你這個劍癡,可别忘了現在是什麼時辰,再說了,是她說要以一對二,早早結束戰局,早早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
螣蛇說完,張口一吐,一大團黑霧翻湧着朝池鸢撲去。
“咻”的一聲,一道利刃從頭頂的星陣降下,鋒利的劍刃直接劈散了螣蛇的黑霧。
螣蛇心生詫異,它在旁觀察許久,明明感覺池鸢已進入疲态,為何自己加入進來,讓她陷入頹勢,反倒她的劍勢越來越強了?
這一點磎鼠也發現了,此前兩人打得不相上下,還以為這是池鸢的極限,沒想到,她竟藏了鋒芒留了後手,以待螣蛇加入戰局時反攻。
見兩人發現,池鸢不再藏鋒,手中一點銀光直沖天頂星陣,霎時,那璀璨似銀河的光華便照亮了整個石殿。
十二宮星陣終于展現出它全部的模樣,奪目的光圈,閃耀的星辰,一圈圈沿着軌迹緩慢移動。
當它形成一道瑰麗圖陣時,“嗡”的一聲震響,仿佛大地都在為之震顫,星辰墜落,閃爍耀目,卻在靠近之刻,讓螣蛇兩人感受到其中蘊藏的巨大能量。
“轟”的一聲,一點星辰炸開,炸開的星光碎末迅速凝結成一道複雜的星軌,星軌将螣蛇和磎鼠分别困住,然後一點點收攏。
它們手腳皆被連成的星鍊纏縛,頭顱之上還懸着一顆櫻桃大小的星辰,無數細小的光點從星辰中流瀉,讓螣蛇二人的那張獸化的臉極速扭曲變形。
“啊——啊——啊——”螣蛇被壓制得高聲嘶吼,一雙眼瞳似染血,怨恨又憤怒地望着池鸢。
“啊——你、你這凡人……你所使劍術,居然是仙家秘法!”
磎鼠同樣是一副痛苦表情,不過它看向池鸢的眼神卻沒有怨恨,反倒是驚喜意外。
“姑娘,難道你真是劍尊的弟子?”
池鸢執劍飛到兩人一丈開外,即便它們被縛,但保不準有壓軸的秘法。
看到池鸢如此謹慎,磎鼠哈哈大笑:“好好好……這一戰算我們敗了,吾可以放過那些孩童,但姑娘你必須留下來。”
“哼,你覺得你們現在還有話語權麼?”池鸢擡起劍,毫不猶豫地掃向兩人脖頸。
千鈞一發之際,一團紅光将池鸢劍刃擊退,這紅光來的突然,且力量極為霸道強勁,池鸢被打得措手不及,立刻退遠拉開安全距離。
寬闊的石台之上,一道身影慢慢浮現在金色的帳幔下,被困住的螣蛇和磎鼠,感應到它的氣息,神色頓然變得敬畏,齊聲高喊:“殿下!”
身影由虛轉實的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威壓席卷全場,讓池鸢矮身一退,螣蛇和磎鼠則當即腿軟地跪懸在半空。
氣息一來,池鸢立刻認出,這位便是寄身于石屋神像的那一縷神識的主人。
泠泠而轉的星光下,來人踱步走出帷幔下了台階,一身金紋黑袍被星光拂耀得宛如寶石璀璨。
它華冠高立,長發暗紅,身形修長挺拔,臉不似螣蛇和磎鼠那般,有未蛻化的獸形,它的臉和人的五官相近,但臉上卻有一道道血紅色的符文,像活動經脈,一起一滅。
它的額頭後方有一對黑色的角,角上同樣有血色符文,随它動作,角上流動血紋在微微變化。
這位魔族殿下擡起頭,看着懸立在石燈上的池鸢,金黃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同時唇角也浮出一絲笑意。
“好久不見了,小姑娘。”
池鸢聽言訝異一瞬,蹙眉問它:“我們認識嗎?”
魔族殿下輕笑出聲,眸光中有神秘的圖案流動:“呵呵,倒是忘了,我這副模樣你是認不出的,嗯……當初迫不得已,寄身于一隻狐狸身上,沒想到,那隻狐狸卻被人壓制在山廟裡。”
說完,魔族殿下頓了頓,似陷入了追憶當中,稍許,他才擡頭看向池鸢,“說來也是緣分,沒想到我重聚肉身之日,卻又你相逢,不過這一次,我可不能叫你仙長了。”
一隻狐狸、山廟、仙長,這些線索串聯起來,讓池鸢瞬間想到了陰廟中的那隻雜毛狐狸山.奈。
“是你,你是那隻雜毛狐狸!”
魔族殿下長笑一聲:“是,是我,不過姑娘,你覺得我現在像是一隻雜毛狐狸嗎?”
“你,你當然不像。”池鸢收緊劍柄,一臉警惕地盯着他,“你不是狐狸,你隻是寄身在它身上的幽魂,它們喚你為殿下,你是魔族殿下?”
“呵呵,好歹見過一面,姑娘不必叫得這麼生分,我的名字為熾,還未請教姑娘你的名字?”
熾一言一行十分客氣,相比于螣蛇、磎鼠對池鸢藐視的态度,他的态度明顯客氣許多,似乎通過靈兮劍猜出了池鸢的身份。
池鸢心情有些複雜,當初遇到那隻雜毛狐狸,她可是好一頓收拾,并且那雜毛狐狸對她的态度也極為恭敬,完全想不到,這雜毛狐狸隻是他用來掩飾身份的一具皮囊,更沒想到他竟是魔族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