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已經不怕冷了,但在這樣寒冷的環境裡感受内外兼具的冰爽感也屬實是頭一遭。
“一天半,你現在感覺如何?”
荊問辰看着她已經恢複了正常,還是免不得有些擔憂。
他換了一件黑外套,這件的衣領被拉得很高,而且他的身上出現了一股極淡的藥味夾雜着點點血腥味,即使艾光明的嗅覺現在被薄荷味包圍,也依舊聞到了。
艾光明垂眸看看刀刃上的那點血,又擡起頭回答。
“基本已經恢複到了受傷前的狀态,我昏迷期間對你動手了。”
她不是提問,而是陳述,一雙明亮的黑眸盯着眼前的人。
“……是,但也沒有什麼事。”
他下意識想否認,但他連之前的艾光明都騙不過,更何況現在已經徹底恢複的她,便隻能點頭承認。
“傷在什麼地方?我看看。”
艾光明有些緊張,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不用!”他連連後退,但因為這山洞太窄,他後背抵在山洞壁上也沒能逃脫她的速度,反而因為外套被拉扯得繃緊了些,當衣領壓到他脖頸的時候,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艾光明彎腰往前進了一步,拉下被他立得很高的衣領,白色繃帶被粗糙地繞着脖子纏了兩圈,上面正緩慢地沁出一道鮮紅的血色。
“……抱歉。”
她看着那刺眼的顔色,慢慢松開手,坐回地上,沉默地接過荊問辰遞過來的空間折疊戒指和機甲項鍊,想要找柳五更給她幫助傷口愈合的藥。
“其實隻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被劃到的,你當時已經失去意識了,就一道小傷而已,我都噴過止血劑了。”
荊問辰看着她垂下去的頭,解釋道。
艾光明翻出一瓶清潔傷口加速愈合的藥水,但她有些猶豫,柳五更說過這個藥水作用奇佳,但是帶來的痛感也會翻倍,就像給傷口灑鹽水。
“這瓶藥水是我朋友給我的,用在傷口上會很痛,但效果很好,你要不要試一試?”
艾光明将棕色的藥瓶放在他身邊,把選擇權交給了他。
他拿起瓶子,看不出裡面的成分,但他能聞到瓶身上有一絲怪異又好像在哪裡聞過的香味。
“你确定這味道是藥水?”
他轉頭看向艾光明,有些不解。
艾光明正在翻看星訊儀,想看看她昏迷以後為什麼還能傷人的畫面有沒有被記錄下來,下意識地接過藥瓶聞了聞,她終于懂了他的驚訝,還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件令她心痛的事。
“呃,沒錯,就是這個藥,我收拾東西的時候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半罐辣椒醬……藥瓶也許是那個時候給染上了味道,我還是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吧,下山回去找個治療艙躺一躺。”
她說完,有些不好意思把藥再遞回去了,雖然隻是沾了點氣味,但一個有辣椒醬味道的藥瓶也足夠讓人懷疑這藥是否有什麼質量問題。
“我隻是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聞過。”
荊問辰擺手表示婉拒,他不太想讓艾光明看見那道傷口。
而艾光明的星訊儀恰好記錄了她動手的那個片段:
她倒地以後冷得發顫,甚至像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着無形的線,讓她迷迷糊糊地把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幫她穩固精神力屏障的荊問辰似乎想伸手去攔她,但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她的時候,卻被失去意識的她拉住手摔在地上,那把刀刃死死抵住他的頸部皮膚,盡管她沒有繼續用力,但他的血依舊冒了出來,沿着刀尖一點點滑落在地上。
…………
艾光明絲毫想不起來自己昏迷期間動過手,但她卻記得,在她精神領域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那股幫助她穩固精神力屏障,并打破那些古怪情緒的精神力一直沒有中斷過。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在軍校訓練出來警覺性和反應力,不僅僅用在了異形獸身上。
艾光明心中有些後怕,若不是因為她狀态實在太差,最後關頭松了手,說不定醒過來的時候,眼前這人都涼了。
“都怪我腦子燒得迷迷瞪瞪的,居然還能傷人,下回我暈了也别管我,我的恢複能力你也是見過的,這次好險,要是我再用力些,你的這條命都得栽我手裡。”
艾光明看着他頸間裹得亂糟糟的繃帶,還是忍不住想上手幫他處理。
“嘶——”
“抱歉抱歉,忍一忍,我盡量輕些。”
他看着她翻出醫療包,又小心翼翼解開他的繃帶給他噴藥的樣子。
頸間傳來一陣陣刺痛,他沉默半晌,開口道:“你恢複能力強,不代表你就應該受傷。”
艾光明哭笑不得,像哄小孩子似的說:“不是應該受傷,而是我差點殺了你,我負傷又不差這一次。”
“……”
他沉默了,艾光明總能想出理由反駁他。
“我們再呆一天左右就能下山了,我剛剛看了論壇,有人說爬到山上發現冰荟果已經被采完,我估計這任務已經被解決,咱不用去湊熱鬧了。”
艾光明滿意地打量着被包紮得十分完美的傷口,同時對荊問辰說。
“我摘回來了。”
荊問辰慢慢取出一個其貌不揚的保溫金屬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