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緩慢地講述着自己的故事，陳雜而又平淡，置身事外般平鋪直叙。

十年前恩怨已盡，畢竟他對猴子的恨意不源于他們對自己的種種行徑，而是來源于對咒術師的保護。

他也沒有想着靠經曆給自己開脫什麼罪名，或者給大義加上什麼正當的理由，又或者給自己的行為蓋上一層遮羞布。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傲慢與惡念，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在一意孤行。

到了如今這地步，評判到底是正确亦或者錯誤都不重要了。

悟不會攔他，也做不到。

從願望許下的那一刻，一切就都結束了，除非他瘋了，停止這一切，不然沒有什麼能夠攔下“刀”。

“那傑呢？”

他的話讓夏油傑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回神笑道：“悟，我早就死在了五歲，無垢死在了千年前。”

“我重新踏在這片土地上，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繼續說道，“我在無法真心歡笑的世界，苟延殘喘了二十餘年。”

“悟，消亡對于我，隻是場甯靜的夜晚罷了。”

消亡，意味着失去□□的他将被泯滅靈魂，連來生都成了妄想。

“那小爺我呢？”

“......”本來侃侃而談的夏油傑像是被扼住了咽喉，頓時說不出話。

“你說愛是尊重，但你什麼時候尊重過老子的想法！”

五條悟再也忍不住了，他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傳來的痛感卻沒有停止他的宣洩，積攢了十年的怨氣與委屈似乎在一瞬間爆發。

“你覺得五條悟該待在陽光裡，你覺得五條悟該在你搭建的樂園裡無憂無慮，可你沒有想過老子會想什麼！”

獨自奉獻，獨自犧牲，又抛棄一切教過他的道理。

“老子想要的從不是這些。”

“我知道！”夏油傑出聲道，“但你不該成為和我一樣的怪物。”

他本身因為村莊的事情成了罪孽深重的人，去承擔毀世的罪責，接受所有人的謾罵也無妨，但五條悟不行，他不能像無暇一樣追随無垢而去，他有自己的人生，恰恰因此，他們才要劃出一條界限。

他不能為了自己的願景讓五條悟成為怪物。

無疑的，他愛五條悟，也懷念過去的點點滴滴，他也明白悟和他一樣，可就因如此五條悟離開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私情不該毀了你。”

“可老子就想這麼做！”五條悟吼道，“老子才不在意什麼怪物什麼罪行。”

成為老師好，一改作風瘋狂工作也好，他是做了無數的好事，可他清楚自己的理由，旁人清楚，所有人都清楚，他也沒有把自己當過正常人所有人也是。

可夏油傑不接受！他想要五條悟被當作好人，值得尊敬的人，變成崇拜的對象，而不是和他一樣的怪物。

“......”

“......”

情緒宣洩完後，一切又重歸死寂。

他們都懂，卻又無法改變對方，一切的争執源于此，卻是個打不開的死結。

久久的沉默後，又是一聲鳴叫，然後又是一聲。

一級，特級同時被召喚，原因無他。

“你的靈魂撐不住了。”

六眼至少能看清這一點，眼前的靈魂被洶湧的詛咒撕扯着，本就虛弱的靈魂似乎随時都消散。

“我還有辦法。”

“我不信。”五條悟胸口起伏着，被氣得不輕的他說道，“再怎麼提升靈魂強度也沒有用，無垢在全盛狀态下都會被詛咒撕扯至死......”

聽到此言的夏油傑忽地愣住了，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麼？”

五條悟剛要張口，卻在瞬間感到不對。

——

渡邊信癡迷地擡手，想要觸碰黑色物質。

他感受到了嬌嬌的存在，而原本想要刺向他的尖刺瞬間退下也證實着嬌嬌的存在。

“嬌嬌！嬌嬌！你在嗎！”他呼喊着，想要得到回應。

“爸......爸......”

一聲幾乎針掉在地上般輕微的呼喊轉瞬即逝，渡邊信的呼吸卻開始變得急促。

“你在哪？！”他喊着。

“裡......面......爸爸，我......好怕”

“别怕，别怕，我來了！”渡邊信慌亂地靠近，全然不顧周遭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