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她是兇手的話,她的任務應該是擺脫自己的嫌疑才對。
兇手不是她,那會是誰?
蔺玲玲的腦子裡隻剩下“蘇昭月”這三個字。
目前她擁有的所有線索裡,都跟這個名字有關。
如影随形,揮之不去。
她也不确定。
然後她被安全局的人找,從他們的口中得知最近學校瘋起的流言有自己的推波助瀾。
垂下頭避開那些探究的目光,蔺玲玲的内心被掀起波瀾。
她也以為自己跟蘇昭月的關系應該挺好的。甚至某種意義上說,或許“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知不覺中成為對方手中的一把刀。
卻沒想到,“她”竟然還在背後做了這麼一件事。
這讓蔺玲玲在心裡重新估量她跟蘇昭月的關系,甚至一想到到這個名字,她心裡直打鼓。
她聽到了。
在跟蘇昭月第一次碰面的時候,她聽到那個聲音提醒的她開啟了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隻有短短的三個字:活下去。
面若天使的少女臉上的笑容也瞬間變得如惡魔般,誘人入深淵;她在那一刻對蘇昭月的害怕與警惕,瞬間達到頂峰。
她是碰到了蘇昭月才觸發這個任務的,本就對對方懷有戒備,對其第一印象并不好的蔺玲玲覺得自己的死亡會跟她有關。
蘇昭月有可能是間接兇手,也有可能是直接兇手。
甚至前面四個人的失蹤,還有梁青的死亡,也的的确确跟她有關系。
在對方要靠近,想要觸碰自己的時候,蔺玲玲想要尖叫的聲音莫名堵在喉嚨裡,要甩開對方的手也僵硬地被對方挽住,避之不及。
溫熱的體溫,柔軟的手臂,在女生靠過來時還帶着宜人的淡香。
對上那疑惑還帶着關切的清澈眼眸,她的心開始打鼓。
蔺玲玲分不清是害怕,還是因為對方身上自帶的親和力。
那刻,她的大腦裡竟然會有“對方或許真的不是壞人”的念頭一閃而過。
蘇昭月比照片看上去,還要令她覺得危險。
她害怕着,同時也因為這片刻的怔神而稍微冷靜下來,讓理智回籠。
還沒等她說話,蘇昭月已經拿出紙巾擡手輕輕幫她擦拭薄汗:“怎麼了?滿頭汗的,自己也不擦擦,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似好朋友間略帶埋怨語氣的關心絮絮叨叨,更加容易讓人放下心防。
蘇昭月幫她擦完汗後又低頭想給她拿張新紙巾,手突然被對方反抓住。
女生的聲音裡能夠聽出想要盡力維系平靜時的顫抖與不安,握着她手腕時的指尖似乎也沒發覺自己在輕輕顫動:
“蘇昭月,你說下一個會到我嗎?”
她的聲音很輕,少女的無措、茫然、害怕,或許就連蔺玲玲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幾分真假。
是對“蔺玲玲”即将面臨的結局而感到害怕,還是為自己成為這個倒黴蛋而感到惶恐。
此刻她是“蔺玲玲”,“蔺玲玲”就是她。
她迫切想要借這句話來宣洩自己在這個有點熟悉的陌生世界裡的不安。
讓蔺玲玲覺得更可悲的是,她因為過于漂浮,而對這個自己還在懷疑的人,産生了一點不易察覺依賴。
對方驟然緊緊抓着自己的手,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感。
“不要自己吓自己,你會沒事的。”
蘇昭月輕聲安慰,目光如皎皎月光般溫暖包容,有意放緩的輕柔語氣似潺潺流水吧,悄然安撫對方那顆焦躁抗拒的心。
“真的嗎”
女生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探查出什麼:“可是她們都不見了,梁青也死了。”
“蘇昭月,我害怕。”
對方幾次直呼自己的姓名,疏離得讓蘇昭月覺得奇怪。
她是有些懷疑蔺玲玲的身份,但又覺得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在得知自己朋友死亡,還有學校的傳言,作為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也的确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蘇昭月看着對方,澄澈的目光有種難以言喻,令人心安的力量:“我會保護好你的。”
【好壞一女的啊,萬一身份拿到的是兇手牌,恐怕最先要對方死的就是你了吧。】
【哼哼,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尤其是這種看上去很漂亮的,更加不能相信了。】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光看臉不行,一肚子都是壞水。】
【啊?她不是還沒拿到自己的身份牌嗎?你們怎麼這麼快就下定論,她一定是兇手了。】
【好,彈幕裡又有這種光看臉的傻子了。】
因為剛才蘇昭月在詢問中的反應,大多數觀衆持有她是兇手陣營的觀點,為此大家激烈又展開了激烈的讨論。
蘇昭月瞥見彈幕,看到觀衆提到身份牌的時候,想到自己暫時還沒發現。
那自己就不是卧底了。
正想着,同樣被問話的王瑤也從裡面出來了。
她看着面前的兩人,目光落到蘇昭月握着蔺玲玲的手時,視線顯然多停留了幾秒,很快又收回自己的視線,将自己藏在厚重的劉海之下。
蘇昭月主動跟對方招呼:“瑤瑤,你出來啦,我們一起回去吧。”
王瑤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要跟自己示好,但想到對方同樣是玩家,想要借此留在對方身邊做黃雀。
而蔺玲玲不明兩人的身份,因為自己的支線任務是蘇昭月觸發的,冷靜些後覺得自己更應該從對方入手,富貴險中求。
蘇昭月不知道兩人的彎彎繞繞,清楚王瑤的身份,看穿蔺玲玲的不安,正琢磨着怎麼從兩人的身上下手,表面上裝得比誰都要和氣。
整理好東西出來的執行官看到她們忍不住犯嘀咕:“那兩人不是都在背後說過蘇昭月的壞話嗎?怎麼現在還能一副好朋友的樣子?”
就一點都不心虛嗎?
遊世群看個各懷心思的幾個女生,低聲道:“我記得發現屍體的報案者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吧?”
“能把他帶過來嗎?我想見一見他。”
*
三個人各懷心思,都對彼此有所戒備,蘇昭月沒能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回班級的時候,迎面撞上了黎厭。
見上課鈴聲響起,對方還要往外走,蘇昭月忍不住提醒道:“已經上課了。”
“我知道。”黎厭微微笑道:“老師不會說什麼的。”
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蘇昭月探頭看他半肩隐沒在底層。
她轉了個身,在另一邊看到等在教學樓下的遊世群。
是他找黎厭?
自己的這個同桌又是以什麼身份,摻和進這個案子裡?
如對方所說,上課期間回來的黎厭在門口喊了聲報告,老師頭沒擡,什麼也沒說就讓他進來了。
等黎厭坐下後,蘇昭月轉動着筆,狀似不經意地問:“什麼事啊?這麼緊急,還能讓班主任給你特權。”
“你猜。”
黎厭并沒有正面回答她,似乎是有意岔開話題:“你做筆記了嗎?借我看一眼。”
“猜不出來。”蘇昭月說着把自己的本子遞了過去:“喏,給你。”
明明都已經看到了。
接過本子的黎厭打開,發現空白的頁面,低聲道:“騙子。”
被說了的蘇昭月也不惱,笑眯眯地把自己的課堂筆記遞了過去,說着抱歉的話,語氣裡卻一點歉意都沒有:“我不小心拿錯了。”
黎厭本來回來的就晚,他再打開她的課堂筆記的時候,講台上老師的粉筆一頓,下課鈴聲正好響起,壓住了他的聲音。
蘇昭月聽不真切,湊過去的時候,少年發現她臉上的茫然,恰好跟着湊了過去。
兩人差點靠在一起時動作一頓,蘇昭月微微蹙眉,不露痕迹地拉開了些距離。
她聽見黎厭說:“梁青的屍體是我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