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景的消息是昨天吃晚飯時發過來的。

或許是早有預料，也或者是被德克斯特的發瘋鬧得心煩，林千對于分手居然意外的平靜。

甚至可以說毫無波瀾。

她漫無目的地點開各種app又退出，大腦像一團混亂無序且層層打結的毛球。

現在怎麼辦，行李還在原先的酒店，即便不要行李跑路了，後續也還會和德克斯特見面。

她無意識地捏緊手機，用力到指節泛白。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在這心煩意亂胡思亂想，不如主動出擊。

打定主意，林千走出了手機店，打算回酒店退房後美美吃頓早餐，這樣一切都看上去正常、有序。

但她沒想到會在酒店大堂碰見德克斯特。

背後的視線如有實質，她硬着頭皮辦理完退房。

見面之前想的輕松，視情況而言，要麼責問，要麼當做無事發生。

但臨到頭來，林千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轉了個彎，德克斯特宛如空氣，她視若無睹地打算先溜。

結果被拽住了手腕。

掙了兩下，徒勞。

“我餓了，”德克斯特眼也不眨地瞧着她，語氣平淡手上卻很用力，“吃完早點我們返程，人我已經找好，之後兩天麻煩你處理一下交接事宜。”

林千掙紮的動作頓住。

也就兩天了，往後讓程牧峥和他對接，他們基本能做到不見面不接觸，沒必要前功盡棄。

她盡量溫和道：“好的。”

早餐吃得很沉默，來到停車場時她猶豫了下走到車的左側，打算重任司機一職，和德克斯特保持距離。

然而對方并不這麼想，和她一道繞過車頭，來到左側。

沒說話，林千也懶得理他。

車門剛打開卻被身後的人關上了，林千轉身，這個姿勢如同被圈攏在他懷裡一樣，回憶不可避免的來的昨天。

她語氣差點沒穩住，皮笑肉不笑道：“有什麼吩咐嗎，老闆？”

“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德克斯特語出驚人。

林千不太習慣被他這麼認真的注視，想挪開眼又覺得丢了氣勢。

“我有男朋友，我昨天說過。”

“那就和他分手，換我。”

他不假思索回，林千被他沖擊得大腦空白刹那，如此理直氣壯她都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應對了。

她推開德克斯特，側身逃離他的懷抱，坐到了後座。

這車誰愛開誰開，反正她是不想管了。

林千阖上眼。德克斯特沒有動作，僵持了一陣後，她聽見駕駛位門被打開的聲音。

車輛在寂靜無聲中行駛而出。

·

下一任助理是位三十歲上下的男士，進退有度，舉止沉穩，林千和他的溝通很順暢。

直到離職，她沒有再見過德克斯特。

她又投入到了翼生中，事情繁雜起來漸漸也就忘了和他之間的龃龉。

從前的症狀沒有再出現，隻是地球異變似乎也悄然蔓延到了身邊，體積、顔色不尋常的動物越來越多，晝夜時長混亂，昨天晝短夜長，明天就晝長夜短，過兩天又換過來。

枯葉變綠，華發複黑，公園裡跳廣場舞的奶奶們如同倒退數十年，肌膚光滑，青春活力地學起了kpop。

年輕人和嬰幼兒迄今倒是未見異常。

新聞與各大媒體關于此事件的報道紛至沓來，猜測紛紛，幸而目前所變并無危害，公衆尚且安穩。

林千摘下了助聽器，若是從前面對面的交談她完全能聽清，可是現在她隻能聽個大概。

右耳聽力下降，左耳也隐約有這個趨勢。

總不能人類進化，她退化吧？

“大美女怎麼了？”程牧峥将咖啡杯放在桌上，眉頭舒展，“現如今我們翼生發展迅猛，啧啧啧，以前約不到的人都抛來了橄榄枝，我今下午還要赴個飯局，你去不去？”

林千忽略了他上一句詢問，戴上助聽器，搖頭道：“我就不了，我去送下湯景，他今天下午的飛機。”

“哎呦，”程牧峥調笑道：“千年鐵樹開花啊，和男朋友最近發展得怎麼樣？”

林千給自己倒了杯水，倒也沒瞞他：“分手了，他去瑞士，今天估計是最後見面了。”

程牧峥表情僵住，見林千一派輕松，仿佛在說中午吃了個紅燒肉又放下心來：“出國分的？”

半點沒看出來，沒一點失戀的樣子，他還以為戀情穩定呢。

“是啊，”林千點點頭，把桌上文件整理了一下，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去買禮物。”

“行，你走吧。”程牧峥坐着沒動，目送林千離開，端起咖啡嘬了口。

嘶，他怎麼記得前不久還見到林千脖子上不小心露出的暧昧痕迹呢，一看就很激烈，怎麼轉眼就分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