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蕪與真實交織。
狹小的空間密閉幽幽,蔓延的黑影将車内外完全隔斷,沸騰一般湧動着,争先恐後向緊靠後壁的人類舔舐。
電流蹿過脊椎,林千被這酥麻磨得難挨,好險穩住聲線:“你想幹什麼?德克斯特,不對,你究竟是誰?”
或者說,究竟是什麼東西?
被喚的人閑閑道:“做點讓我舒服的事。”說完,他轉過臉來,在觸及到林千被咬破的唇時怔忪刹那。
德克斯特歪了下頭,眯起的眼中透出探究和好奇,他俯身過來,用手指擦拭林千唇上血迹。本就紅豔欲滴的唇顯出幾分妖冶美感。
他手上驟然用力,林千吃痛推搡被他捏住下巴,而後那隻冰涼的手向下來到細弱的脖子處,漸漸收緊。
“為什麼不可以是我?”他問。
窒息感讓林千大腦空白,不過很快德克斯特就松開了她,坐回原位,嘴角挂着嘲諷的笑。
隻是黑影還誠實地纏繞在林千周身。
呼吸重獲自由,林千咳得撕心裂肺。
德克斯特能操縱影子,之前的那些所謂激素失調的幻覺與乏力,以及其他人身上若有若無的相似感,都源于他。
她的生活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被不知不覺地入侵。
而自己能夠讓他渡過痛苦,這應該就是他一直陰魂不散的原因。一切到上次泳池不歡而散後出現轉折,德克斯特不再主動接近她,除了今日苦楚過甚。
就像此刻,發完瘋後又離她遠遠的了。
面前這個人,或者不能稱其為人類,雖然充滿了未知與危險,但林千居然有種她暫時安全的詭異直覺。
“開門,我要走。”她鬥膽道。
德克斯特别開臉,留給她一個後腦勺,濃郁的黑影卻戀戀不舍的褪去,門開了。
林千頓了一下,推門而出,這所别墅她很熟悉,輕車熟路就逃離了,但腳步卻越來越緩,直至打的車在路邊停下,她隻能看見司機師傅喋喋不休的嘴上下開合,卻聽不到一點聲音時,心涼了。
她淩亂了兩秒,把包裡備的現金給師傅後示意自己不坐了。
然後轉身重返地下車庫。整個車庫已經彌漫着張牙舞爪的黑影,陰郁黏稠,德克斯特所處的車依舊保持着剛剛她離開時的樣子,車門敞開了一邊。
林千鑽進車裡,短促地猶豫後握住了德克斯特的手。
“你幹什麼?”德克斯特懵且警惕。
嗯,現在聽得很清晰。起初,與德克斯特的接觸會讓她乏困疲憊,是單方受益,現在卻沒了副作用,并且能讓她聽力恢複,甚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似乎健全的聽力感知,成了雙方收益的買賣。
那這筆生意,她不介意和他做。
“做我男朋友吧。”林千握着他的手說。
德克斯特愣住了,而後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惡劣笑道:“好啊,那你親我。”
林千抿了下唇,而後湊近輕輕地印在他的唇上。
收獲了一隻耳朵通紅,強裝鎮定的德克斯特。
“林小姐,”他面無表情,大抵還不知道耳朵的紅暈已經暴露了他的不平靜,“你們人類不是向來講究利益置換嗎,你雖然有時候蠢,但腦子還算能運作,應該不會傻傻地任我宰割,我怎麼相信你?”
你們人類,林千捕捉到這幾個字眼,暗道果然非人,畢竟受異變影響的人類可從來沒有這麼大能耐的。
是個狡猾的生物呢,林千隻好披露出自己的弱點:“我聽力受損嚴重,和你在一起能夠消除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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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悅,”林千眼神随着自己忙忙碌碌的好閨閨移動,斟酌措辭,“我好像有了個,呃,新男朋友。”
宋楚悅抹口紅的動作一頓,透過鏡子詫異問:“好像?好新奇的說法。”
林千表情一言難盡:“我問他做不做我男朋友,他當時沒有給我回複,直到現在也杳無音訊。不過,他應該,會同意。”
至于德克斯特非人的事,林千暫時不打算告訴宋楚悅,以防有險情,畢竟那家夥的思路不能以人類揣度。
宋楚悅笑得鬼扯鬼扯,誇張得扭動身子:“哎呦呦,千年鐵樹開花,竟然主動告白,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去刮張彩票。”
她頂着畫了一半的妝湊過來,機關槍一樣突突:“人品怎麼樣,好不好看,幹什麼的?”罷了又自問自答:“你看上的肯定好,什麼時候帶來我見見。”
林千犯愁,趴在桌子上沒精打采:“希望吧,有那個機會帶他見你。”雖然他們這男女朋友的關系用各取所需的合作者稱呼更為合适。
“難得啊難得,今生有幸能見到你這幅樣子,”宋楚悅哼着小曲化另外一半妝,“放心,你出馬必是可以的,我對你有十足十的信心。”
宋楚悅被濾鏡蒙蔽了雙眼的話并沒有安慰到林千,那天她牽過德克斯特的手聽力有所回升,但三天過去,毫無接觸,耳朵已經隐隐約約地有做擺設的趨勢了。
她隻能祈禱德克斯特能盡快回複,林千勉強振作,打算也為今晚的同學聚會撸個妝,然後搞個賽博求簽,以期玄學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