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波冷空氣即将達到,預計未來三天内将會出現雨雪天氣……”
德克斯特關閉車載電台,降下車窗,湧入的寒氣讓他冷靜了點。林千出差已經整整一周了,并再三強調不讓他動用能力感知她抑或突然出現。
聲稱希望自己專注處理公司事務。
這将近一百七十個小時裡,他無時無刻不因分離而焦躁,夜裡隻能依靠林千的衣物才能入睡。
而自一個小時前接到林千的電話,聽見她的聲音與呼吸被電流收錄、轉換,然後傳送到耳邊,德克斯特就開始了靜默積累下的狂熱興奮。空氣都随之顫栗,鋪天蓋地的黑影不斷地分裂、融合,扭曲着想要立即将聲音的主人纏繞,瞳孔微縮,顯出強烈的非人感。
但他隻是壓抑着矜持道:“我來接你。”
他需要做些什麼來分散注意力,使自己盡可能看起來正常,比如聽電台,比如接觸寒冷因子——以免使對方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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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在機場見到了某地理雜志的周邊店,德克斯特一時半會兒還趕不過來,她發了消息後就進店裡逛了。
一排排動物玩偶或趴或坐,林千掠過小考拉和大熊貓,拿起了一隻老虎。德克斯特與這些生物有着些許的共性,譬如領地意識,以及缺乏人類情緒。
可後來才發現,他并非毫無感情,至少在這段關系裡,他産生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
德克斯特不懂,沒關系,她會教,這次出差正好是個不錯的機會,因此林千不與德克斯特見面,線上聯系也用事務繁忙的借口盡可能減少,她相信,會有收獲。
但也有點弊端,林千碰了碰助聽器,調整下位置。
太久沒用,都不太習慣了。
“這是什麼動物?”
林千掃了眼,是個着裝休閑的男生,有種親和的俊朗,正看着前面半人高的動物嘀咕,她恰好認識就接了句:“是貓鼬。”
男生訝異地挑眉,随後自來熟道:“你好厲害。”他把玩偶抱起,左右端詳:“這玩意一般在哪兒生活,咦,尾巴可真醜。”
為了聽得更清楚,林千走近了點,這男生很能叨叨,不知不覺就講了挺多話。
“诶?你也在江城工作嗎?”
林千沒否認,點頭應了。
男生自然道:“我搞攝影的,經常拍商業宣傳片,看你高低也是個商務精英,要不加個微信,萬一哪天就合作了,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林千本想委婉拒絕,餘光卻瞥到一個熟悉身影,随即笑道:“好……”
話還未落,手機就被奪走了,德克斯特眼神森然掃過正欲掃碼的男生,在落向林千時搖身一變,像極了撒嬌的狗狗:“姐姐,有沒有想我?”
林千差點破功,強忍着笑意,故作不知德克斯特将她的手機悄悄放回自己大衣兜裡的舉動,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過會兒才來呢,我正逛得開心。”
德克斯特磨了磨牙,可謂是咬牙切齒。
天知道他剛剛見到兩人相談甚歡的場景時,幾乎要理智崩斷。
男生見此,适才一直勾起的唇角下落,而後很快恢複,手機仍未收回,并不是打算放棄的架勢:“這位是?”
“我們是情侶。”德克斯特搶答。
男生似乎并不在意,将貓鼬玩偶塞給林千:“陪我說了這麼久,送你了,我去結賬。”
不料還沒遞到林千手上就被截胡了,那個臭不要臉的人眼也不眨地吐出可恨字眼:“姐姐,我害怕這種生物,不要了行不行,我們去看其它的。”
實在是無恥至極,自己也不看看,都快把人家姑娘攏得嚴嚴實實的身形,剛來那會兒盯他的眼神,究竟誰會相信他怕?!
“這樣啊…那好吧,多謝你的好意,貓鼬就你留着吧,我們有緣再見,拜拜。”
真有人信。他一臉麻木地目送兩人離開。
看見那個不要臉的神情委屈地朝美女說什麼,哄得對方在其臉頰親了一口。
得,他手段沒人家高。
林千把小老虎玩具放在德克斯特手裡,明知故問:“萍水相逢,随便聊了幾句,你這麼在意做什麼?”
德克斯特被問住了,焦急欲言,又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麼,一時陷入困頓苦惱中。林千就不再逗他。
到濱江别墅後時間不早了,德克斯特主動提出幫忙收拾行李,林千便直奔主卧。
幾天不在,還怪想念的,結果門一打開,一個碩大的“驚喜”赫然躺在屋内。
籠子,它怎麼也來了,不應該在波爾維亞嗎?!
德克斯特倏地出現,林千被逼得後退,門被掩上,德克斯特依然不停,她後背抵上了門,戳戳德克斯特的胸膛,問:“它怎麼也在?”
德克斯特垂眸看她,眼睫下斂時顯得冷淡疏離:“不如湊近點看,它是我這周剛打造的,可不是上次那個。”
林千不由得仔細打量一番,籠子果真比上次還要精緻生動,附贈的道具好像也多了。
“不行!我可不想過那樣的生活。”她回絕。
“不可以嗎?”德克斯特親吻她的手指,極其認真,“可我不想你沾染上其他人的氣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瘋的。”
林千愣住,她輕輕地揉了揉德克斯特的腦袋:“不會有那一天的,我喜歡的是你。”
德克斯特失神之下将她的手腕攥得極疼,林千禁不住“嘶”了一聲,他連忙松了力道。
林千喜歡他,所以不會有那一天,那他呢?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嫉妒、憎惡與林千接觸的任何人、任何物,從交談的路人到撫過的水珠,他想将她的寸寸縷縷、所有一切通通占據,但又不願林千對他表露出厭嫌和恐懼。
從來沒有什麼能讓他如此割裂。
人類的情感實在複雜,他是個拙劣的模仿者,所以,他将第一次接觸林千就翻騰起的視為食欲,但現在看來,那是交織的愛欲。
他想,他找到答案了。
他喜歡林千。
他終于走出迷宮,也由此激發了内心的藤蔓瘋長,黑霧悄然将林千籠罩,德克斯特頂開她的腿,在其錯愕的目光中任由黑影作祟:“你夢裡的是誰?”
“什麼夢?”
德克斯特親吻了她的眼尾,神情涼薄:“在波爾維亞的第三天。”
林千恍惚間回憶起那是個什麼夢,以及那時自己不想搭理德克斯特,于是回了句“不是你”……
說起這個,她有點來氣:“還不都是你,那段時間我都沒睡好覺!”
德克斯特僵住,黑影卻愈發激動,如同受到了獎勵,他直白地盯着林千:“真的麼,不要騙我。”
他無數次想問,又無數次地哽住了,隻要不問就永遠無法證實,他就可以一直自欺欺人,否則,一旦聽到其他人的名字,他不确定自己會做出什麼。
而現在,林千給予的明确情感使他再難壓抑自己恐怖的獨占欲。
“沒騙你,我們在夢裡還……”林千的話戛然而止,眼神躲閃。
“我們在夢裡幹什麼?”德克斯特膝蓋使壞地發力,感受到她生澀的反應:“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