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多年的洛桑城一隅迎來了千載難逢的時機。
他們獻上在這片土地下挖掘出的無價礦藏,這聞所未聞的蘊含無盡能量的寶藏足以讓百裡承坐穩位子,也足以讓他們崔家于那高高在上的聯盟中取得一席之地。
而這位科技委員會如今的二把手關燭,應上方調令留下,名為幫助,實為監督。
此人心思難辨,好在截至目前并不妨礙他行事。
屏幕之中闖進來三個似乎是賞金獵人的,不過無關緊要,他們構不成威脅,而異物顯示出及其興奮的情狀,正向着某個方向而去,似乎已經找到了礦物所在。
技術人員立馬切屏,在那短暫的一瞬中崔行殊從衆多畫面中瞧見了那個名叫周疏的房東向芃芃飛奔而去。
那裡正是異物去往方向的必經之地。
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碰上那樣的怪物,下場不言而喻。
崔行殊漠然地任憑畫面跳過,最終停留在空曠的操場上。這是系統預測的異物最終前往地點。
月色如紗,顯出些凄清的神秘。這裡沒有一個人。
關燭神色松動,他想起了些過往。
崔行殊心中升騰起一種怪異,他向技術人員确定:“這是唯一預測結果嗎?概率是多少?”
技術人員立即回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見崔行殊表情不對,他正敲打鍵盤欲要重新運算,屏幕忽然熄滅了。
黑暗降臨這裡。
一陣小小的驚呼中,崔行殊冷聲吩咐:“張津留下,其餘人跟我走。”
原本靜谧祥和的操場此時煙霧彌漫,準确來說,那更像是某種生物被分解後的微粒。在不多的月光之下漂浮,折射出聖潔的光輝。
但一想到這是剛剛的那個惡心東西,就隻想讓人作嘔。
随行的人面如菜色,終于是忍不住跑去一邊解決了。
崔行殊捂住口鼻,緩步走在迷陣之中。
那是Ⅱ級異物,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更何況還是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内。
怪異感應驗了。可真正的詭異才剛剛來到。
勘察隊正有條不紊地排查,彙報的聲音如常地響在這片操場上,手臂上的儀器數據平穩,分明一切都正常。
但探照的紅□□光掃過掌心時,他在裡面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在對視的一瞬間,他進入了時空的縫隙。
他有點恍惚,不知道剛剛那瞬間究竟是錯覺還是真實,突然有人搭住了他的手,蒼老的皮膚可見風霜,松弛無力的經脈如躬身起伏的山脈。
是詹叔。
“行殊在幹什麼?”
他深邃的眼凝望着自己。
他們之間仿佛很近,又很遠。
崔行殊視線從兩人搭在一起的手上移,他一如往常地笑了起來,隻是眼裡沒半分情緒:“詹叔不是希望我能有所為嗎,我隻是在完成您的心願。”
已經上膛的槍毫不猶豫地開出。
老人的臉登時扭曲,子彈穿出孔洞,他沿着彈孔從中間被撕裂,吸食一般将崔行殊吞沒,他進入到了第三重空間。
在一片綠草如茵的地方,烏雲沉沉卻又似乎陽光明媚,仿佛靜谧得這個世界隻有他一個人。
草地中間出現了一條路,路的盡頭有一扇門,他走過去打開門。
門後是無數排墓碑。
它們癫狂的嘯叫起來,他從中聽到了無數熟悉的聲音,有詹永嵊、張津、芃芃、周疏……
無數的聲音。
還有全栖的,全栖?!
畫面崩塌了,他陷入昏黑之中,視覺被剝奪時其餘感官就格外敏銳,他也因此聽到了清淺平緩的呼吸聲。
這裡還有一個人。
他神經高度緊張起來,手心冒汗已經拿不穩槍,他随意擦了下用穿透燈向着呼吸聲傳來的地方一照。那人被光晃了眼,擡手遮住面龐,可他極快地在短短一瞬之間瞥見了那人鎖骨旁的小痣。
是他暗暗看過無數次,在無數輾轉晦澀的夜中都想親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