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狸總感覺商杞這幾天有點莫名其妙,經常望着她神情莫測,然後抽風地問“你在看我嗎”“你去幹什麼了”“我是誰”諸如此類的話。
一會兒異常地乖覺,一會兒鬼氣森森,讓她無端聯想起患得患失這個詞。
就連互相滿足時刻,也比從前玩得更大玩得更狠。
雖然很爽,但也确實挺累人的,她躲開商杞的親吻,滑動鼠标浏覽頁面,屏幕的斑斓色彩映在瞳孔裡,她注意力逐漸被吸引。也就沒能留意到商杞一瞬間陰沉的神情。
她隻覺耳垂被人咬了,于是晃了晃腦袋,頭也沒回道:“到一邊兒去。”
如果她此時回頭就會發現商杞氣得青筋起伏,咬牙切齒。
祂出現了。
而祂做了什麼商杞一清二楚,正如自己做了什麼對方同樣清晰明白一樣。
那些瘋狂缱绻,他們都共享。
他們又都能感到彼此對此的嫉恨、憎惡。
他們是一個人,又不是一個人,為什麼要将那些與嶽狸之間的體驗、觸碰都一起感受,為什麼?!
嶽狸漸漸察覺到不對勁,她一扭頭才發現商杞神情難堪,似乎是在顫抖,像是氣的。
她不禁愣了瞬,回想了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懷疑道:“你生氣了?”
商杞艱難地扯起唇角,露出個毫無真情實感的笑:“怎麼會?”這有什麼好生氣的,畢竟和嶽狸耳鬓厮磨的人是他,他們才是真真正正地彼此交融的。
他有什麼好氣的。
嶽狸見他不知怎地面色更差了,湊過去親了親他的下巴:“可以幫我倒杯水嗎,我有點渴了。”
嶽狸不動聲色觀察他,方才還周身陰冷的人立刻就散去陰霾,攜着一些莫名的得意飄飄然地去倒水了。
她覺得有些好笑,電腦消息提示音響起,她便沒再繼續探究。
“辦妥了。”那邊回。
嶽狸二話不說即刻轉了錢過去,而後打開了主要的幾大社交平台。
對于聯盟醜聞的讨論絡繹不絕,隻要有互聯網的地方都随處可見對其的痛斥言辭,不少人情緒激昂。而本次事件的另一方ACR研究中心同樣居于熱度峰頂,兩家紛争已久,現下聯盟的緻命醜聞爆發,關于D區的未來掌控者的讨論引起了不少人的讨論。
另有幾家組織或趁火打劫,或借機發展自身,一時間局面混亂不已。
然而,仍有不少人表示雖對聯盟失望憤然,但綜合考慮不論是出于個人立場還是客觀條件,都還是更偏向于聯盟承擔掌控者的角色。
而就在此時,一則帖子悄然發布在了論壇。
[聯盟高層管理還有秘聞?百裡會長信任危機!]
帖子剛一露相就有了不少浏覽,旋即以可怕的速度增長點贊和讨論,嶽狸關掉消息提示,随意看了些評論後合起了電腦。
商杞也剛好回來,嶽狸就着他的手喝了,商杞對此顯然很愉悅,除去一開始的驚訝外很快就把杯子調整了角度。
陣雨停歇,屋外的樹葉被檐角的雨滴打彎了腰又輕輕恢複,是不同于外界喧擾的恬然。
嶽狸心情松快了些,漾起兩個小小的梨渦:“我們去外面吹吹風吧。”
這座小樓的正前方是通向主幹道的小路,稀稀落落有着車輛或行人經過,後面則沒了建築遮擋,可以一覽遠處起伏的山巒。
嶽狸從車子後備箱裡翻出個遮傘,和商杞倒騰了陣後搬了兩個凳子坐下休憩了。
雨停後的空氣分外清新,吸入肺腑都覺甚是清涼,像嚼了薄荷草。
此時約莫五點,正是晚飯時候,斷斷續續地還能聽見小樓裡周疏鍋鏟的叮咚作響,太陽距離山峰還有段距離,然而已經不再毒辣。
嶽狸從遠處風光收回視線正欲和一側的商杞說話,對方卻在她轉頭前飛速地假意看向前方。
風吹得遠處的池塘泛起漣漪,嶽狸頓了兩秒後若無其事地扭回了頭。
險些被發現,商杞心如擂鼓,嶽狸有話要跟他說,他不免雀躍地期待着,然而時間一秒一秒流走,餘光之中她仍不見動靜。
究竟怎麼回事?
是祂來了嗎,不對,自己沒有任何感覺。
那是怎麼了,是在看風景嗎,還是煩心聯盟的憂擾。
他正思緒紛亂間,嶽狸忽然喚他了,他連忙扭頭,或者說是半個身子都轉了過去,嶽狸沖他招招手,他就向前湊近。
商杞總覺得她嚴肅認真的眼裡透着點壞,但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或許是錯覺。
她又勾了勾手指,商杞便再往前湊近了點。
啪!
額頭砸了一滴水珠,在他呆愣之間涼絲絲地順着眉眼往下,嶽狸惡作劇得逞笑得前仰後合。
原來是遮傘的頂被劃破了,枝葉上的雨滴落在頂棚,在縫隙處聚集成水珠搖搖欲墜,嶽狸瞧見後故意引他過去。
另一滴水珠墜下,商杞沒躲,落在了手背,他覺得哪裡濕漉漉的,但應該不是心底氤氲的情愫,或許是被打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