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要按要求去廚房收拾。巡邏員緊跟在他身邊,像個監視器。
靳高衍無法細緻觀察,經過大廳時,大緻掃了幾眼正廳布局,同樓下陳設簡陋、四周由金屬牆壁構築的冰冷房間截然不同,頭頂的水晶吊燈散發着柔和而熾亮的光,L型白色沙發,寬大的會議桌,三隻實木文件立櫃,幾盆蒼翠的富貴竹、發财樹點綴裝飾,類似會議室又像居家室的布置。
靳高衍粗略判斷七樓也仍處在地下位置,因為沒有窗戶,光源全部來自吊燈和壁燈,然而整個大廳沒感覺半點兒憋氣。
廚房竟也寬敞明亮,精緻的廚具和調料瓶置物架整齊擺放在白色大理石台面上。這裡今天早晨一定做過一頓豐盛的早餐,垃圾桶裡扔進了容量1L的進口牛奶空紙盒、一堆破碎的雞蛋殼、雞胸肉包裝袋、裝牛排的盒子、蔬菜根莖和水果皮等等。收拾完後,靳高衍随着巡邏員往外走。
這時候,連通主廳的一間房門忽然打開,靳高衍下意識地擡眼望過去,驚愕于所見之人時,瞬間便垂下頭,腰也佝偻下去幾分,悄悄跟緊巡邏員。
“怎麼有外人闖入?”
“哦,清潔人員,無礙。”
“爸,那Omega 還真是個處呢?哈哈哈,虧我之前還誤以為……”
靳高衍隻感覺渾身的血液幾乎要凝固,紊亂的信息素在體内沖撞着,他拼命壓下沸騰的情緒,啟動信息素感知,從那扇半掩的門間,一絲若有若無的白茶香氣沁入他的鼻端,好熟悉。他吻過他好幾次了,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味道呢。可是他從中感知到的是氣若遊絲,是命懸一線的瀕危氣息。
就是他!靳高衍的心猛烈顫抖起來,他從未如此緊張和不安過,在他商場上的死對頭賀柏昆的眼前,他向來都對這個對手不屑一顧的,也向來是以倨傲的勝利者去睥睨他的。
然而此時,賀柏昆那咧嘴微笑的惡心嘴臉令他作嘔!一想到門口垃圾桶裡那兩隻用過的避孕套,他便氣血直湧,額頭青筋都要爆裂出來!若不是他拼命壓抑體内流竄的信息素,這房間一定會變成廢墟!
“趕緊走!”巡邏員扭頭低聲提醒頓在原地的他。
賀柏昆父子還在盡興地聊天。
“我還以為他是靳高衍的二手貨,哈哈,原來他還沒碰過他。”
“靳高衍怎麼可能碰他這種等級,之前不就是逢場作戲。可這人沒料到啊,徐淺比黃金還貴。”
無法多停留一秒,靳高衍面色鐵青地随巡邏員走出房。
乘坐電梯時,他隻感覺腳步虛浮,思緒淩亂如一團纏繞不解的絲線,仍舊未從剛才場景中緩過神來。他想過一瞬間的爆發,對付那兩個Alpha易如反掌,但之後如何逃離外面的層層警戒,所以他以強烈的意志力壓下了爆發的沖動。
這座不為人知的地下實驗場,原來是賀柏昆父子所建。而且,徐淺居然被賀柏昆——他内心忽而升起海嘯般的憤懑感,仿佛屬于自己的東西被玷污了。
那麼他還要救他嗎?他救徐淺是為了什麼?靳高衍問自己。
“趕緊走啊,傻楞了!”巡邏員用電擊棍推了推他。
靳高衍拖着沉重的腳步,随着黑色鐵門轟然開啟,惡劣熏鼻的臭氣撲面而來,他被推進了垃圾場。
他的腳步無法再挪動,怔怔地站在原地。四處漂浮的惡臭擾亂他的思緒,但他仍想要把它理出一絲頭緒來。他為什麼要來救徐淺?理由是徐淺是異形信息素攜帶者,然而,攜帶者雖極其罕見,但不至于因為這麼一個人而隻身冒巨大風險闖入吧?所以是,他喜歡他?
靳高衍的嘴角抽動兩下,他嗎?臉上卻不覺浮起自己未察覺的笑意,這柔和的笑意卻如白駒過隙般極快地收斂起來,賀柏昆!他要是當真對徐淺——他一定饒不了他!
不論如何,他要救他,還有兩位同伴。
靳高衍用兩指壓了壓鼻根處醫用口罩的鋁條,邁着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