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久淮垂眸觀察她。
“江不回,你不是叫江不回嗎?”女郎看出他眼神中的冷意,立刻低下頭,忍不住瑟瑟發抖,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
她臉色蒼白,悄悄靠近謝久淮,右手隐藏在她的寬大衣袖中。謝久淮立時伸手一折她的胳膊,女郎痛呼一聲,一把匕首從她袖中掉落下來,碰撞在地面上發出清脆聲響。
那匕首上刻着紅色的花紋,圖樣詭谲,像是用血塗抹上的。
謝久淮眉心一跳。
他下意識覺得這匕首淬了毒,仔細一看,原來那紅色的花紋是用顔料畫出的。
他收起這把匕首。
“把他們帶走!”
謝久淮吩咐一出,他的部下立刻控制住那個女郎,以及拓四柏和他的那幾個手下。
那女郎卻不依不饒:“江不回,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們三年前在這裡見過!”
一聽這話,謝久淮的部下也愣住了,他們都知曉三年前謝久淮曾在北地失蹤。
這女郎為何會知曉世子的事?
謝久淮再次停住步子,再次盯着她,一雙濃墨般的眼眸中沒有流露任何心緒。
“你是誰?”他問。
“我叫格桑,你不記得了?三年前我們家在市鎮中賣花,你來買我們家的花,我們這才認識,那時應是你第一次來夕月市鎮。”女郎的眼神極亮,她打探着謝久淮的意思,“你真的不記得三年前的事了?”
看她的神色并不像說謊。
雖然他想知道三年前他在北地究竟經曆了什麼事,但此時并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謝久淮沉默片刻,開口道:“我并不是你口中的江不回,三年前也并未來過這裡,你認錯人了。”
格桑細細打量他的神色,驚訝地發現他似乎真的忘了當年的事。
她的眼神中閃過驚詫和複雜深意。
“我絕沒有認錯人。”格桑的聲音緩慢堅定,她隐約察覺到這正是她能逃脫懲罰的最好機會。
雖說他們隻見過兩次,他不記得她很正常,但他竟然連三年前他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江不回竟然全然忘了三年前的事。
格桑此時慶幸自幼在市鎮的生活讓她磨練了好眼睛和好記性,雖說她隻與江不回見過兩面,但她能想起此人的名字,也能看出此人身份不凡,應是軍中的将領。
或許她能憑借此人活下去。
就在此時,格桑隐約看到謝久淮手指微動,看到他從袖中拿出一支玉簪,玉簪上還綴着一朵小小的格桑花。
她忽然想起了她和江不回所見的第二面。
她想起江不回那天傍晚忽然找上她,問她格桑花的樣式,還問她北地能否有能做出這種玉簪樣式以及給玉簪刻字的工匠。
格桑那時很忙碌,并未仔細回答江不回的話,但給他畫了格桑花盛開的模樣。
想來那時的江不回順利找到了能做這種玉簪的工匠。
想到這裡,格桑神色微變,眼神直直望着謝久淮,聲音顫抖:“你手中的簪子正是當年你給我準備的,可惜我們有緣無分。”
謝久淮動作一頓。
“你說什麼?”他不敢置信地問一句,凝視眼前的這個女郎。
格桑鼓起勇氣,大着膽子繼續往下說,神色中有不易察覺的遺憾:“你忘了嗎?我名叫格桑,這簪子上綴着的那朵由玉雕刻而成的花朵正是隻在北地盛開的格桑花。這玉簪柄上還刻着一個木字,正是因我的名字中兩個字都帶有木字。”
她說到最後,眼眶都已泛紅。
“這些年,我一直苦苦尋找這玉簪的主人。”謝久淮話中頗有深意,他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我就是你找要的那個人!”格桑沒聽出謝久淮的深意。
她的聲音提高,她的眼睛迸發出光亮:“三年前你不告而别突然離開,你還沒來得及将這簪子送給我!我沒想到此生還能遇見你。可你竟把我給忘了!”
格桑忽然低下頭,雙手擋住臉,小聲哽咽。
謝久淮望着她,忽然笑了。
他繼續道:“我一些年一直尋找這玉簪的主人,是為着殺了她。”他眼神中滿是肅殺之意。
他話剛落音,随從立刻抽出刀斜斜擋在格桑身前。
“把她綁起來免得她逃跑,将這幾人都帶去軍營審問。”謝久淮一聲吩咐,随從立時出手。
被繩子死死綁住的格桑不敢置信地望着謝久淮。
而後她全身脫力,跪倒在地。
謝久淮刻意拿出那支簪子,正是為了試探她一番。
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他頭也沒回,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