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冶和齊洪知曉姜知遠的事,他們自然知曉姜知遠應不是他自己口中的那位大殿下。他們先是說了這消息,齊洪又一臉不解地問謝久淮:“世子,北狄怎麼忽然冒出了一個大殿下?莫不是被人假扮的?那群北狄人會不會是被人蒙騙了?”
張冶卻不這麼想,他将事情看得清楚,不由得冷哼一聲。
“北狄人怎麼會如你想象的那麼笨。自從伏真死後,北狄打亂,本以為赤狄部落的首領邡盛能統一北狄,但沒想到他前陣子也被殺,北狄如今需要有人帶領他們,平息北狄這三年來的争鬥。大殿下的出現正應了他們的期望,無論那人到底是誰,但有着伏真的兒子這一名頭,哪怕做傀儡王,北狄人都絕對會支持那位大殿下。”
“可那人有多麼大的膽子,竟敢冒充北狄大殿下?”齊洪還是不解。
謝久淮的目光深沉:“北狄若是真要派兵來北地,那位大殿下勢必要随兵前來,他的身份瞞不了多久。”
“那姜知遠呢?”張冶忽然問。
站在他身旁的齊洪瞥他一眼,臉上浮現出不贊同的神色。
他知道張冶問這話的緣由。
張冶真正想提起的人不是姜知遠,而是姜知遠的妹妹姜念遙。
他們二人在得到北狄大殿下即将登上王位,北狄的軍隊正在集結這一消息時,也得到了一封從京中傳來的密信。
那封密信是京中人傳給定遠侯謝峥的信,隻是這些日子,定遠侯謝峥并不在北地,齊洪今日早些時候正在軍帳當中,誤打誤撞看到了那封信。
信中的内容讓他震驚,他不知道該如何做,隻能找上張冶向他講述信上的内容,問他的主意。
張冶立刻要将信上所寫的事告知謝久淮,但齊洪私下并不同意他的決定。
如今正是緊要關頭,世子本就因北地的事焦頭爛額,他不想讓謝久淮分心。
更何況若是密信上所寫的事為真,姜念遙欺瞞世子做了那麼可怕的事,那麼按着夏國律,她必死無疑。世子就算提前知曉此事,也無能為力,反而可能會一起陷進危險中。
不知者無罪,齊洪不想拖世子下水。
可張冶與他的想法截然相反。
他不願将如此重要的事瞞着世子,他不相信密信上所記的事,更何況若有人想要借姜念遙一事在朝中掀起波瀾,所謀絕不是單單揭穿姜念遙的面目,恐怕是想借着姜念遙扳倒姜家和謝家,除掉他們。
信中所寫之事事關重大,他一定要盡快告知世子。
因為意見不合,齊洪和張冶在來此處之前吵了一架,張冶吵不赢,怕自己被齊洪找人看管起來無法去找世子,最後隻好後退一步,聲稱他再考慮此事,不會再急着将密信的事告訴謝久淮。
齊洪信了他的話,沒想到張冶會在此時當着他的面直接開口。
今日世子一定會知曉密信上的内容。
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出言阻攔張冶,隻好黑着臉站在一旁。
隻是,謝久淮并不知曉他們二人來此處之前所商讨的事,他聽到張冶提起姜知遠,還以為張冶想問姜知遠到底是不是北狄那位大殿下。
謝久淮的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他已經得到消息,北狄的那位大殿下十多年前已經去世,死時正在汴州封丘縣。
既然知曉這一消息,不難推測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
那位大殿下當年在汴州身死,當年因為過繼到安國公府,從老家淮州趕向京中的姜知遠或許遇見了那位大殿下,因此才能陰差陽錯得到北狄大殿下證明身份的信物,也就是一塊玉佩。
姜知遠這些年一直将這個秘密壓在心底,也将那塊玉佩藏起。直到前些日子,他在京中結識了一個北狄人,那人誤導姜知遠,讓他以為北狄将當年大殿下身死一事怪罪到夏國身上,決定起兵攻打夏國,到時候生靈塗炭。
天真的姜知遠相信了那人的說法,應了大殿下的身份,想辦法離開京中前去北狄,決定裝作失蹤多年的大殿下,去做北狄的首領。
好在他趕路半途被謝久淮見到,直接被人攔下。
謝久淮已經派人嚴加看管姜知遠,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傳進他的耳朵。
畢竟此事不隻牽扯到姜知遠,還牽扯到姜知遠背後的安國公府和朝堂上下許多人,謝久淮不可能放任他僞裝成北狄大殿下闖進北狄。
他傳令手下死死瞞住消息,不要向任何人透露絲毫消息。
隻希望此事還不要太快傳到京中那位的耳朵裡。
“還有别的事?”謝久淮掀起眼皮看他們一眼,看出張冶欲言又止,還有旁的想說的事。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張冶看了眼身旁的齊洪,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又看向謝久淮,“京中有一封加急的密信傳給侯爺,隻是侯爺還不在北地,沒能看到那封信——”
他說起話來磕磕絆絆,謝久淮冷眼望他,聽他繼續講。
張冶隻好硬着頭皮往下說:“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封信的内容。”
他頓了頓,頂着心中的壓力繼續說:“那封信的内容很重要,隻是消息還并不确切,隻是京中有人想要趁此機會掀起風波,将信中所記的那件事公之于衆。嫌棄風波的人所圖甚大,恐怕——”
張冶說了半天也沒說到終點,他何時有過如此吞吞吐吐的時候,謝久淮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說重點。”他言簡意赅。
張冶看到謝久淮的眼神,心中一驚,閉上眼一股腦說完這些話:“信上說世子夫人曾經在北狄軍營中待過,甚至和北狄王伏真牽扯衆多,恐怕是北狄安插在京中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