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來這裡?”謝久淮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反過來問他,“趙副将帶你來的?”
聽到對方的質問,開霁緊抿住嘴,安靜下來,一言不發,仍舊盯着他。
那雙眼睛就如同看到天敵的小獸。
“你知曉我的意思。”半響後,開霁終于開口,“我要見姜念遙。”
聽出開霁語氣中的擔憂,謝久淮的嘴角浮現一絲譏諷的笑意。
“她如今很安全,你無需擔心。”他輕輕看向開霁,“但我想你和她并沒有那麼熟悉,如今如此擔心她。怎麼,難道你從前在哪裡見過姜念遙?”
謝久淮的眼神中浮現出淩厲的光。
他在試探他。
開霁臉色一僵。
他極力想要掩蓋自己的内心想法:“我隻在京中見過她,雖說時間短,但我覺得她很親切,就像是我從前在北地見過的人。”
他說這話時磕磕絆絆,生怕謝久淮從中聽出不對勁的地方。
“三年前,你去過北狄軍營。”謝久淮繼續說道,“你在那裡生活的時間并不長,難道還在那裡認識了哪個像姜念遙的人?”
開霁立刻否認:“自然沒有,況且那裡的人都欺負我,我恨他們都來不及,怎麼會将姜念遙當做他們。”
他說完,還很配合自己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來到北地後,開霁已經相信他的救命恩人就是姜念遙。
他曾經與梅不危交談過,得知梅不危三年前也在同樣的日子來了北地,甚至也曾在北狄軍營外遇見一個戴着面具的人。
于是開霁特意找梅不危确認了這件事。
梅不危沒有騙他,她說,他的救命恩人很可能就是姜念遙。
三年前是姜念遙救了他,将他救出北狄的軍營。
他必須要保護自己的救命恩人。
開霁盯着謝久淮:“你還一直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或許不會傷害姜念遙,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将她帶去了哪裡。我要見她。”
他聽說姜念遙已經到了北地,卻一直沒有找到姜念遙,仔細一想便知道姜念遙一定是被謝久淮關了起來!
三年前,她救了他一命。如今,他也要保護好她。
聽到開霁的話,謝久淮的内心掀起驚濤駭浪。
開霁剛剛的話相當于已經向他承認,三年前将他救出北狄軍營的那個人确實就是姜念遙。
謝久淮此前曾安排部下暗中查過開霁的底細。仔細思索時間,當年姜念遙被帶去北狄軍營的日子,以及開霁在軍營中的日子,确實有重合的地方。
他幾乎嫉妒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少年。
三年前,在北狄的軍營中,姜念遙一定是冒着生命危險将面前這個人救出軍營。
她甚至自己沒能逃出去,卻将開霁送出北狄軍營。
那麼他呢?
三年前,姜念遙被桑泰逼迫着将匕首捅進江不回的胸口,從此他們二人之間就充斥着各種謊言和欺騙。
他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謝久淮一想起他們前不久在這處住所中的争吵,想起他說的那句“我們從此沒有任何關系”,而姜念遙聽到這話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離開這裡。
他知道自己不講道理,明明是他冷言讓姜念遙離開,他卻還在心中忍不住期盼着姜念遙能表現出任何留戀的意思。
他甚至連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
自從謝久淮意外想起三年前的那段往事後,他每夜都難以入睡,一閉上眼睛,眼前就一幕幕閃過當年他與姜念遙經曆的那些事。
哪怕當年她真的存了殺他的想法,若是他沒有失去記憶,若是他們三年後在京中重逢,她沒有選擇欺騙他……
謝久淮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他壓下心中的惱恨。
他沒有将姜念遙的住處告訴開霁,而是下令讓部下來将他趕出去,并勒令他在外面不許讓任何人得知他與姜念遙相識。
開霁被趕出去,謝久淮的耳畔終于安靜下來。
他重新拿起筆,準備給謝湛寫一封信,但寫了幾次都下筆寫錯字。
最後他終于失去耐心,沉住氣叫來部下,讓他盡快去軍營給謝湛送消息。
他需要盡快告知謝湛,梅不危沒有到達見湖城。
許是路上耽擱,這是好的可能。
至于壞的可能——這需要謝湛去查梅不危的下落。
謝久淮想起在京中時,他曾與姜念遙一起在京中見了梅不危一面。
那時他還以為她們二人是初識,可如今回想過來,梅不危當時應是刻意支開他,與姜念遙單獨說了一些事情。
她們難道早就認識?
謝久淮不想再查三年前事情的經過究竟如何,無論如何,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
他與姜念遙之間就像是被一道鴻溝遠遠隔開,他們誰都無法填補這道鴻溝。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謝久淮告訴自己,他隻是想查一查梅不危的底細,這和姜念遙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