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理由也站不住腳。
“得了吧你,馬志強那兩頭豬可比你的豬長得好,他有什麼好冤枉你的。”
“你再看看你頭發上都沒有掉幹淨的木頭屑子,還真是賊喊捉賊。”
“真不要臉,怪不得一大把年紀讨不了媳婦。”
馬大蒯本來就不是個言語上得力的,花言巧語和腦子都不是一流,不然也不會這麼大把年紀還是光棍一個。
他好不容易找到個理由,沒幾句就被一些村民給拆穿了。
他趕忙拍拍雞窩似的頭發,紛紛揚揚掉落好些木頭屑子,見證據就在眼前,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承認。
“是,就是我幹的,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想搞他的豬,讓他轉不了正。”馬大蒯跨過豬圈站到馬建國面前,指着馬志強狠狠道。
他這口怒氣一直堵在心裡,不發洩快憋死他了。
“我倒是想問問,你馬建國能随意安排一個職位給馬志強嗎?這不是看在馬志強他爹的份上,走的關系?他就是個關系戶,哪裡能和我比。”
唾沫星子都冒到臉上來了,馬建國抹了把臉,又瞅着看好戲似的其他人。得了,被這麼質問,豬也别稱了。得先把事情給了了,他就知道過來沒好事,狠狠瞪了馬志強一眼。
“馬彪同志是為了我們大隊犧牲的,這事情大夥都有個大緻的了解,但是具體情況沒那麼簡單,也不好多說。
馬志強同志的這個臨時工是隊裡,不,是公社為了補償馬彪同志這才給馬志強同志的,說起來一個家庭頂梁柱換一個臨時工,還是他家吃虧。”
跟着來的人有知道一些内情的,也有蒙在鼓裡的,雖然知道馬建國這個大隊長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但是還是開誠布公可以安人心,這麼一解釋,之前的那一點不服氣也都煙消雲散。
“這可太虧了,換個正式工也好,臨時工有什麼好換的。”
“他家還欠了不少債呢,好幾百塊呢,要我肯定是要大隊還的,畢竟是為了大隊才欠的,也就馬彪那人認死理,不讓大隊負擔,苦了他們娘倆。”
“原來這樣,我還以為真是人家和馬建國關系好才托了關系搞上的。”
“都說了,是公社同意,人家自個也同意,有什麼好多說的。”
“馬彪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遮遮掩掩的,都不怎麼清楚。”
“不讓知道的事就别問,大隊長肯定是為了咱們好。”
聽着村民們的議論聲,馬大蒯越發漲紅了臉不服氣,“有本事就搞其他的臨時工,怎麼就偏要和我作對。”
從小時候開始,馬志強他爹就是村子裡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就是另一個被督促被對比的差生,從小比到大,他樣樣不如他。好不容易,他死了,他兒子也要惡心自己,他們家人就專門盯他一個人欺負嗎?
“這是公社做的決定,也是家屬的意願。”馬建國盯着馬大蒯說,“這事根本沒有什麼可轉圜的餘地,要是不服氣當時怎麼不說,就等着過程中使絆子,你這樣不行。”
“我當時說了,可又沒有人聽我的。”馬大蒯小聲嘀咕,倒也知道事已至此,他沒什麼好再掙紮的,耷拉着腦袋等着批判。
馬建國瞥了他一眼,嫌棄。
看看天色還是先幹正事吧,說了一大堆他也累了,他就知道近期運勢不行,趕緊催促。
“磨磨蹭蹭站着幹嘛,趕緊把豬稱了,稱了了事。”
“等等,馬大蒯這毀壞大隊财産,誣陷我這事就沒個說法。”馬志強出聲,見馬建國想避重就輕趕緊提醒。
“就是,他欺負我兒子,欺負我兒子的豬,還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就沒個說法。”王愛紅适時擠出一點眼淚,給兒子打配合。
馬建國真的煩透了,本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行,他甕聲甕氣道:“稱了豬再說,人又不會跑。”
隊長發了話,稱豬好手就動了起來。
五頭豬四頭300斤以上,一頭豬295斤,算是完成了公社的任務。
這次的豬,養的比較好的是馬志強,給他轉正。至于馬大蒯由于養豬沒達到原來的要求還被一個臨時工比下去,又有損害大隊财産的行為在裡頭,雖然使壞沒成但還是該罰。
“那就撸了吧,我公社交豬的時候,報備一下。”
簡簡單單一句話,馬大蒯臉色灰白。
“大男人哭什麼,回去幹活掙公分也一樣。”馬建國見馬大蒯哭得鼻涕眼淚糊臉上,一臉嫌棄,大男人幹地裡的活怕什麼,心理素質這麼差。
馬志強總算是長呼一口氣,這場戲很簡單但很有效,就适合他這種頭腦簡單的。
稱完豬把那四頭豬都綁上,幾個人擡着走,剩下那頭不夠重的再養養,等過幾天再殺了分肉。
好日子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喜笑顔開,過年吃肉可是大事,一年到頭也就這段時間能沾點油腥。
送走豬和人,馬志強沒有再跟上去,有他媽在,怎麼也不會出事情,他了結很大一筆心事,就等着孫建國回來,拿上那瓶好酒一起喝一杯高興高興。
但是等到了快半夜,這老早去縣裡的人還沒回來。
“不應該啊,他從來不會在外頭過夜,不會是有事發生了吧。”馬志強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實在不放心,拽了頂帽子,還是打算去他家門口等着。
剛出豬場門就被個小娃抓住,那小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黑手抓着他的棉襖斷斷續續說:“志強哥,建國哥被抓了!”
馬志強聽那話都愣住了,他腦子轉不過彎問:“哪個建國?”
他們村裡有好幾個建國?
“孫建國!孫建國!跟你從小一條褲子穿到大的孫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