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讓咱們的先進代表講幾句。”馬建國與有榮焉,這是孫建國個人的榮譽也是小馬村的榮譽,可不得讓大家都知道他的豐功偉績。
“好!”捧場的大家夥都鼓掌歡迎,氣氛比過年還熱鬧。
孫建國趕鴨子上架,嘴巴一抽一抽。
胸膛上還被馬建國深感欣慰的一拍,差點沒把他擊倒。
嘴巴苦澀,依依不舍目送馬建國下台。
此刻這偌大的台子上隻剩他一個人。
孤獨、無助。
他眼珠子轉啊轉,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呵呵。
真尴尬。
孫建國看到一處眼光十分熱烈的地方,對上了人家那雙自豪的眼神。
卧槽,他老媽怎麼也被攙扶出來,還給安坐在最前面的竹椅上,那菊花般的老皺紋臉紅光滿面,皮都展開了。
他媽邊上還站着杜麗麗,仰着一臉邀功的表情正得意洋洋。
這虎娘們,還以為自個使了大勁幫了他多大忙呢,這倒黴玩意兒!
“咳咳!”
“開始講了,大家安靜點。”
底下有人維持秩序,這大草台班子還真當正式來了,還手上套了一個紅袖章。
全場安靜下來,就等孫建國講話。
“我孫建國,一定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解救人民群衆是我們人民子弟該做的……就這些……”總不能講過程吧,他都有點忘記十多天前臨時背的詞了,這段發表還是他從一些牆上的标語上東湊湊西拼拼融在一起的。
說完,他幹脆就下了台,沒蹦前頭去,反而往後頭躲了出去,隐在樹根旁暗自給馬志強他們比劃着手勢。
見有人看過來,他立馬躲了起來。
他實在是承受不了那麼多熱辣和期冀的眼神,他真的連詞都忘了,前言不搭後語說都說不明白,先去養豬場那裡躲躲吧。
這台上的孫建國講完話就跑了出去,人都沒影,馬建國無語一扯嘴角,這人就别指望他能幹出大事,一到大場面立馬就顯了原形,尿憋的完蛋玩意兒。
他上台說了幾句圓場話,也算是大夥給力,一個個往上給孫建國遞台階,一個個說着童年的趣事,連尿床都說能看出以後有大志,喝酒打牌那是會交際。
總之,孫建國現在就是放個屁都是香的。
馬建國也聽着牙花子酸,他可誠沒想到他們小馬村還有那麼多人會說漂亮話,尤其是當着這兩個警察同志。
“同志,辛苦了,回屋裡喝杯茶。”
倆警察連連推辭,從縣裡到這裡也不老少路,他們還得回去呢。
馬建國把人送走,見着戲台子前都圍在那裡熱烈講着話,瓜子花生殼撒了一地,見人家談性沒止住,也由着他們了,難得的好事,今兒個還是元宵呢,算是喜上加喜了。
笑眯眯吸着煙,牽着驢子回去了。
孫建國躲到了養豬場,這裡熟門熟路,那木門栅欄又跟擺設一樣,沒人修理,他自個就進來了。
這好久沒來,這塊可都生了蟲子,地上幹掉的血迹上竟然還爬着好多螞蟻,大冷的天還圍着一圈圈大蒼蠅。
“馬志強這玩意兒,竟然也不收拾收拾,唉,還得靠我孫建國。”
他見這爛攤子,開始認命幹活。
先是把地上這血迹的地方都拿鏟子,又上蹿下跳抓蒼蠅,還拿掃帚把地都掃了一遍。
“好家夥,幸虧天冷了,沒生蛆蟲,這野豬血可真腥臭呐。”院子告一段落,看着收拾幹淨的地方,孫建國直着腰喘着氣感慨,沒休息多久又接着拿抹布把屋子裡沾灰的家具都擦了一遍。
輪到床鋪,他嘴直抽抽,嫌棄得很。
“賣個豬肉連被褥都搭出去,還得給他去拿一床過來。”他曉得這棉被和毛毯是給了那個王雪婷,也隻是發發牢騷,在這裡幹活總比被人圍着打聽細節和奉承來得舒坦。
他就是個勞碌命,不過他自己家裡肯定是堵滿了人,他也不拿自己的了,回馬志強他媽家裡去拿一床就是。
等到了馬志強他媽家裡,還在門外,他急吼吼一句,“嬸子,借一床棉被……”話還沒說完,就見人都在裡頭坐着。
他覺得自己田螺姑娘一番賣力幹活都喂了狗,進了裡邊嘴裡責怪:
“不是跟你說了去豬場等我麼,怎麼你倆還有我嬸都坐在這裡。”
馬志強斜了他一眼,他還生氣呢:“你那手勢鬼知道是什麼意思,還以為你是去茅廁,等了你老半天了。”
孫建國一屁股坐地上,摘了頭上的帽子,一臉頹敗,“哥們,我倆處了這麼多年,總也培養出了默契,怎麼能看不懂我的手勢。我都在你那豬場幹了半天活了,你那地方可真埋汰,地上全是蒼蠅和螞蟻就差蛆了……”
馬志強眼睛一瞪,說什麼呢,在佩玉面前拆他的台子,這不讓人家姑娘家還以為自己是個懶漢,連家裡都收拾不幹淨。
孫建國被那一瞪嘴裡的話也卡了殼,心下暗自腹議,都這樣了,還顧着形象呢,德行,就知道吼自己。
隻不過,孫建國這一說,馬志強也記起來他那野豬肉收拾的時候,确實顧不上收拾血了……
天!他也待不下去了,他那豬場可真别被蟲子們給霍霍了。
起身有些狠了,胸口一疼,呼吸也不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