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急得跺腳,前頭大馬村那五頭豬他因着王儲的事情被遷怒,他連看都不允許被看,隻遠遠瞧了一眼,現在又來這三頭豬,他都沒有心理準備。
“先等等,我拿下東西。”
陳醫生帶上塑膠手套,又是扒拉豬嘴,又是摸一遍豬的四肢身體和□□。
豬仔的症狀和反應跟着他心裡的揣測一一對應。
是了,是仔豬油皮病。原本不難治的,輕症的時候拿點消炎殺菌的藥水,再把豬圈打掃幹淨,沒幾天就能治得活蹦亂跳。
可惜,這幾頭豬發現得不夠及時,要是有藥還可以搶救搶救,但是剛剛那些藥都被砸碎了,饒是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幹着急啊!
“陳醫生你别不說話,等着救豬呢!”
人家在一旁忐忑不安,陳醫生一臉頹喪,半晌才指着眼前的防治站哽咽:“藥都沒了,救不了豬了。”
啥!
擡豬的幾個人連忙往防治站裡跑,見滿屋狼藉,心都涼了。
陳醫生還沉浸在悲傷中,又有一夥人同樣露出焦急,風風火火擡着幾頭豬沖他來。
那擔子上的豬仔也是一樣的黢黑。
陳醫生還沒吱聲,看過防治站裡一癱亂回來的那幾人,看着和他們豬仔一個症狀的豬仔,拍着大腿大聲喊道:“哎呀,你們也一樣,都染上了,都染上了,沒藥了!救不了了!”
“什麼染上了,什麼救不了了,這是有傳染病嗎?沒藥可怎麼救!”
這下人群是真的炸了。
傳染病和沒藥兩個詞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令人恐懼的,尤其是在兩者疊加的情況下,簡直是捅破了天。
“這可怎麼辦!可怎麼辦啊!”
“這傳染病會不會傳人!我可碰過豬了!”
“天呐天呐!”
馬志強見人群裡傳來恐慌的情緒,哪怕陳醫生在那裡解釋不會傳染人,但沒有人聽進去。
他繞開亂跑的人,跑到了防治站裡,裡頭地上全是碎玻璃,他仔細在地上尋摸能用的藥。
他沒有忘記他是來幹嘛的,要是真沒藥,他的那隻小病豬和其他小豬恐怕遲早也會落得外頭那幾隻豬的下場。
有幾個瓶子是塑料裝的,還沒壞,但他看了标簽,亂七八糟的字也不認識,不清楚那藥是幹嘛用的,他略過,往其他能辨認出的藥看去。
和他一個心思的人也不是沒有,至少有三個都是不放棄的。
但眼疾手快的人,先前鬧事的時候就搶着藥跑了,剩下的也都是平常用不上的。
“高錳酸鉀、青黴素。高錳酸鉀、青黴素。”
都沒有!他也不認識其他消炎的藥!
這可怎麼辦才好!
馬志強不死心又繞了一圈,直到隻剩他一個人還翻找,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陳醫生抱着頭蹲在門口,沒去管裡頭撿漏的馬志強,垂頭喪氣等着公社來人。
這麼大的動靜,公社不會不管。
果真過了幾分鐘公社就來人了,那人臉上都是焦急,他路上聽了許多誇大其詞的風言風語,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哪怕是生了疫病,也要控制住源頭。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容易看到陳醫生,趕緊穿着粗氣問:“老陳啊,到底咋回事,怎麼都說有傳染病?”
等陳醫生抖着嘴唇把一切事情都告知,公社的人才覺得能松一口氣。
不是人生疫病,不會傳染就好,豬生病總好過人生病。
隻不過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因為防治站人手不夠,簡直是說出去都沒人信。
論起導火索還是王儲那家夥幹出缺德事,導緻村民對防治站不信任,不讓老陳看大馬村病死那幾頭豬,不然以他的閱曆,必然能早一日發現問題。
早發現還能早救治。
但是沒有後悔藥,現在隻能亡羊補牢。
“老陳,你先和我們去公社養豬場看看那裡的情況,先把病豬隔離開來,沒有藥試試能不能用草藥或者其他偏方可以救的。”
“至于人手,我們會開個簡會,征集各大隊意見,看看能不能選幾個能治牲畜病的好苗子來幫你的忙。”
這些話都被裡頭的馬志強聽去,這事竟然能讓公社往大隊裡找治病的人,這是個機會。
馬志強見陳醫生跟着公社的人走了,才徹底放棄找藥走出來。
他得跑回去跟他對象彙報,争取能不能也讓他對象吃上公家飯。
馬志強跑得賊快。
後頭兩個大隊的人見人都走了,趕緊攔住公社的領導,他們的豬還在那裡躺着呢,要讓他們給點說法。
“那我們的豬可怎麼辦!”
那領導回頭招呼。
“跟上,都擡公社養豬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