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約三十寸。”
遲星文折了樹枝，前去探路，回來這麼說。三十寸，換算一下差不多一米，也就是人站在水裡，基本可以及腰的程度。
“下水不好走。”祝青燃微微皺眉：“但樹上也不好走。”
這片沼澤中也有很多樹，但很少有巨木。那些細細的樹木，很難穩當支撐起人體的重量。
七人讨論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走水路。而踏入渾濁泥濘的水中……
陸昭昭感覺不是太好。
“昭昭姐姐小心！”
多果叽叽喳喳：“水中有橫木，路不好走，你慢慢走！”
說起來，他矮矮小小一個，卻是唯二兩個能在樹上走的——正是因為他和黑仔都體型小而輕，又原型是十分敏捷的動物，所以不用趟水而行。
順便，他倆在樹上，偶爾也可以幫忙看看附近情況——雖然有灰鷹，但他們畢竟不能和灰鷹無障礙溝通，而等茶涼的消息又太費時間了。
所以，也不能全依靠灰鷹。陸昭昭點點頭：“大家也小心些。”
此時，他們水中五人，每人都折了根長樹枝，探路也做拐杖。遲星文依然一馬當先，和祝青燃一同以樹枝探路開路，驚走可能的野獸異獸——他們人多，尋常異獸聽到響動，就不會主動攻擊。
展飛光依然殿後，陸昭昭則和蘇栗衡一左一右在中，也注意着附近水面。當然，陸昭昭雖然注意着，沒一會兒目光又落在遲星文身上。
太安靜了。
沼澤中也如此的靜寂，唯有一行人前進的水波聲。或許是因為這份安靜，大家也不怎麼開口，就連多果這會兒也沒說話，像隻靈巧的小百靈，爬上樹梢遠眺。
或許是因着安靜吧，陸昭昭又一點點心緒飄飛。知道這會兒不能去牽手耽誤遲星文，卻還有一點點不甘心，想開口說點什麼：“星……”
話還沒出口，就見黑衣少年做了個止步的手勢：“停。”
幾人頓時都停下了。
有那麼點令行禁止的味道——挺令人欣慰，他們這隻小隊還是有默契的。不過其實隻是因為這幾日下來，大家都非常明白，遲星文才是真正的野外生存專家。
有些時候，就連兩個妖修都不如他敏銳，這不隻是經驗，更是一種直覺，一種天賦，所以他的判斷，大家都信服，如果他說需要停下，那大概率就是有情況。
但陸昭昭看過去，并無發現。
“……怎麼？”
“氣泡。”
遲星文指了一下，陸昭昭才看到，原來在遠處的水面上有氣泡浮現，而她記得：“……是沼澤的氣體嗎？”
“也許是，也或許是什麼動物。”
遲星文觀察了片刻，判斷：“……繞路走。”
或許是氣體，但沒必要去賭這個可能性。而且遲星文有自己的擔憂……
“飲血蛇可在水中行動，不排除會來到這個沼澤。”
他這麼說：“而且沼澤本身就很容易多蟲、多蛇……哪怕不是異獸，毒蟲也不會讓人好受，我們有目标，沒必要冒多餘的險。”
這是有道理的，陸昭昭也知道沼澤的危險，不止他說的這些。而飲血蛇……
她看了看因龍血花而泛紅的渾濁水面，想了想距離，确實是有這個可能性。
好在他們并非一定要去那個方向，當即換了個方位走。而或許是運氣較好，不多時，他們發現了合适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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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屍蠅群！”
多果三兩下從樹梢落下來：“個頭好大，好大一片，就在前面……大多都是煉氣期修為，可能首領有築基期……要不要打？”
要不要打？
一群煉氣期的屍蠅，對上七個築基期修士，怎麼想都是後者占據絕對優勢，這樣還能起到鍛煉作用嗎？
但野外從來不是那麼簡單的，修為也不是簡單的大小對比題，否則修士還切磋什麼，誰修為高判誰赢不就行了？
考慮到屍蠅群的數量，和它們能飛的優勢——空軍打陸軍多順風，這不用說吧？——再考慮沼澤隊形對他們的影響，綜合判斷下來，雙方甚至算得上旗鼓相當的對手。
所以，不消多說，衆人決定：打！問題就在于……
怎麼打？
“我主攻。”
祝青燃毫不客氣。他也應該不客氣：築基八階的火靈根劍修，如果有天賦屬性面闆，那就是物攻拉滿，不當DPS（隊伍中負責輸出傷害的職業）天理難容。
“我也。”
遲星文也不退讓。他雖然隻有築基四階，但雷靈根修士也極擅攻伐，且力速雙A，不打DPS天理難容。
“那我也……？”
築基六階的展飛光，跟師弟情況差不多，比他修為還高，也是DPS的料；至于剩下幾個……
陸昭昭一一看過去，發出了靈魂質問：
“……所以，我們是一隊DPS開團嗎？？”
“……？”
-
一隊七人，六個DPS……隻有蘇栗衡一個，因為主要是醫修，并不是特别擅長攻伐。
算他是個奶媽，再把陸昭昭摘下來當輔助，那也有五個DPS……
連個T（盾衛）都沒有，拿這陣容開團？？
五個DPS擠在一起……這遊戲甚至沒有免疫隊友傷害！！
在此之前，陸昭昭居然沒有意識到過這個問題……算了，倔強！全員輸出怎麼了？隻要傷害高——
……
換句話說，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換隊友咋地？
但一戰打下來，陸昭昭仍非常心累……
-
沼澤中躍動着火光。
天色已暗，還不到傍晚，但他們必須考慮過夜了。
順流而下容易，回去卻難。擊敗屍蠅群後，幾人商讨後決定駐紮一晚，明天繼續尋找蟲群練手。
因此，花了些時間搭建樹上平台，這會兒已升起篝火。
今天的晚飯是燒烤。
陸昭昭一邊把肉塊蔬菜塊串到簽子上，一邊納悶兒：
“明明你們三個人單打獨鬥都很厲害，怎麼湊在一起就這樣？”
祝青燃：“……”
遲星文：“……”
展飛光：“……”
三個人同時尴尬地移開了目光。
怎麼會……這樣呢？這個……他們也說不好。祝青燃呢，是劍法本就大開大合，又是火靈根，打起來敵我不分；另外兩個倒是靈巧速攻流，但無論是誰都沒想到——
雷靈根雷電不分家，而水導電……
總之，第一次磨合，真是一塌糊塗。陸昭昭都已經完全放棄了輸出，專心打輔助，就這還差點沒救回來——她的隊友不止打對手，還波及自己人你敢信？？
不是高溫餘波，就是電擊，都在水裡還很難跑掉……陸昭昭感覺全程自己就像救火車，威武威武去這裡，威武威武去那裡……
蘇栗衡把串好的竹簽放進盤子裡，溫和地安慰她：“無妨，第一次配合，已經很不錯了。熟能生巧，下回改進便是。”
溫柔的态度與話語，一下子安撫到陸昭昭：“嗯嗯，還是栗子好。”
奶媽好，奶媽妙，一個團隊不能缺奶媽！而蘇栗衡也确實發揮得非常好，不像那幾個撞車的DPS——
DPS們移開目光。
除了展飛光估計内心其實沒什麼波動，祝青燃和遲星文多少都不大自在。自然，這也不能算他們的錯，下次改進就好了，但要是在你發揮糟糕的同時，情敵卻發揮很好呢？
當然，祝青燃是不承認什麼情敵不情敵的！
“……我覺得我們的合作方式有問題。”他隻能這麼說：“我們——尤其我們三個，都更擅長單打獨鬥。散更開一些，不要互相波及，哪怕沒法及時支援，也比現在更好。”
很無奈，但這是事實：“對付飲血蛇時，其體型巨大，就要更加分散……我覺得也沒有必要特地擠在一起協同作戰，到時優先顧好自己，有餘力再互相協助便是。”
陸昭昭歎了口氣：“雖說如此……”
她想了想，也确實不能強求太多：“……那明天就分散一些，再看怎麼做效果才最好。”
若是全都單打獨鬥，群體的優勢不就被浪費了？不過他們還有時間，去嘗試和調整。
“要是我們會戰陣就好了。”
陸昭昭忽然嘟囔了一句：“可惜，沒人懂這個……”
戰陣，指的是多人協同作戰時可用的陣法，與軍陣相似，但增加了玄幻要素。以人為陣，有諸多妙用，是天魔之戰中修士士兵協同作戰常用的方法。那時的修士沒有不會一二戰陣的，就像修士不能說都懂陣法，卻每個人都懂聚靈陣怎麼擺一樣。
就像現代人不是每個都上過大學，但至少知道1+1=2一樣。
但很可惜，現在不是天魔之戰時期。過了一千年，除了浩天府和陣修還保持着戰陣傳承，尋常修士已很少知道，更别提鑽研了。
“若是能聯系上溫溫師兄……”
說着，陸昭昭忽然頓了一下，茅塞頓開：“等等——不能問溫溫師兄，我可以問他們啊？！”
雖然由于秘境内外隔絕，陸昭昭和溫影承等人聯系不上，但戰陣這東西，可不止有溫影承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