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時,他依然扶着眼鏡,或者說——壓着眼鏡。畢竟再接近陸地,此處也是海底,他們的衣服配飾頭發都因浮力而并未完全垂落,理所當然的……他的眼鏡也是。
于是從下了海,就很悲傷地隻能壓着眼鏡,不然以他的視力,五米之外,人畜不分……雖然陸昭昭給他找了繩子系在耳朵上,該飄還是會飄,屬實是一款下水之前完全沒想到的生活小問題。
但此時,他感受到輕柔的力度。茫然地擡頭看,女孩子把他的眼鏡給摘掉——這對他來說大概是個好消息,因為基本看不清她的臉,也就不會因那份美貌而心跳驟停。
可好像又沒有太好,因為看不清楚,她的面龐反而顯得那麼朦胧,因在海底而更加朦胧,恍惚竟好似九天神女一般。少年狼狽地抿緊了嘴唇,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好了。”
然後,什麼東西被戴在頭上……茶涼迷茫地眨了眨眼,發現眼前的世界再度清晰——
“我剛看到小攤上有這個,說是可以接在眼鏡上防止飄走,就買了一個……看來剛剛好。”
陸昭昭說着,幫他扶正了眼鏡,露出一個微笑:“你看看感覺有沒有好些?”
茶涼:“……”
“……小涼?”
“………………”
“小……咦?!小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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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涼果斷成為了今天第三個歇菜的。在他之前還有敖孟章——從看了盛裝打扮的陸昭昭第一眼就歇了,虛弱地退場休息;蛋黃酥——它明明是隻并不怕水的假貓,偏偏很讨厭進入水太多的地方,之前化雨秘境落水就吓得亂竄,進了海底直接歇菜,即使被陸昭昭安撫過沒有大礙,還是躺在溫影承懷裡一副“有事燒紙”的模樣。
反倒是小鼠玉鑰,适應得别提多快,避水珠一戴,一展四肢到處亂飛亂遊,開心得不得了。尤其是臭貓歇了——豈不是意味着它鼠大王可以獨占仙女的寵愛!
至于它的搭檔也歇菜了……唉,近距離欣賞仙女盛世美顔,歇菜也是應該的,玉鑰非常理解他,在心中緻以同情,然後抛之腦後,快快樂樂圍着仙女轉圈圈。
“吱吱!”
“哎呀,你呀……”
陸昭昭哭笑不得,卻也是很縱容玉鑰的,甚至給它挂了一串珠鍊首飾,把它美得不行。
蛋黃酥虛弱地揮舞了兩下爪子:
“喵喵……”
嗚嗚,廚子,我的廚子……
總得來說,此次海底之行還是非常圓滿。唯二兩個遺憾,一是茶涼和蛋黃酥歇菜,未能好好遊覽全程;二是一上頭玩兒了個通宵,雖然貼貼了海妖又貼貼了鲛人很快樂,第二天又要趕去青年大會就有點苦了。
好在修仙者身體素質倍兒棒,一天不睡問題不大。但在敖海若熱情邀請大家這幾日都留宿龍宮時,衆人還是表現了一款十動然拒。
不了不了,心髒受不了.jpg
“也是哦,短時間玩還好,長時間待着确實不方便。”
陸昭昭想想也是。雖然他們有避水珠,行動無礙,但其實避水珠是有使用時限的,和避水咒一樣,要及時續。雖說敖海若送了她一大匣子,可總歸不方便,在海底行動也不習慣。
至于永久使用的避水珠,也是有,但常見些的有使用限制,沒有使用限制的則非常珍稀,龍宮現在沒有多餘的。否則以敖海若的性格,至少要送陸昭昭一個,方便她随時往來龍宮。
話雖如此,卻也還是送了龍宮令,這樣出入龍宮城不會被攔下,不聯系她也随時可以去了。
“我倒覺得不止因為這個原因……”
秦令雪回想起徒弟盛裝時一群人的表現,心裡頭就特别不爽,不爽中還夾雜着難受,好像心髒裡進了沙子。總之一整個渾身不舒服:“啧,總之你不去是好事,敖海若不是什麼好東西。”
陸昭昭:“?”
一邊叫她吃敖海若的喝敖海若的争取吃垮龍宮,另一邊又“敖海若不是好東西”……秦大螃蟹有點難搞哦。她沒搭理他,低頭整理東西,把龍宮令放在桃源令旁邊:“……啊,我還有桃源山的令牌呢。”
秦令雪:“???怎麼還有桃源山的???”
徒弟太受歡迎,秦令雪好生難受,恨不得挨個兒挖了觊觎她的人的招子。陸昭昭不曉得自家師父有朝“挖眼大魔王”靠近的想法,隻說:“我從前去桃源山……噢,那時候你不在呢。”
嘀嘀打人去了,賣苦力特别辛苦,打司空琢也是很費勁的呀!話說回來她在思考,這次去龍宮确實讓敖海若費心了,人際交往要有所往來,她正在思索能送些什麼回禮。
唔,論财力,恐怕是拼不過,不過論心意嘛……
她想了想:“師父,你知道海若姐姐生日是哪一天嗎?”
秦令雪:“……”
幹什麼?他這人連自己生日都不記,怎麼會記得敖海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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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螃蟹一問三不知,問他好似問塊磚頭。玉憐香就靠譜多了,他略一思索,便道:
“你知修士大多不過生日。敖海若身為龍族壽命悠久,就更沒時間概念了。她是不記也不過生日的,一定要說,每十年一次有選美大典的祭海,就算在給她慶生。”
陸昭昭震驚:“那豈不是錯過了?!”
好恨!那不是昨天就是生日,穩穩地擦肩而過?!她愁眉苦臉,玉憐香倒是猜到幾分:
“想要回禮順便慶生?唔,這也不算錯過,畢竟雖然祭海是過了,選美大典還在舉辦的。”
祭海那天也是選美大典開始那天,整個選美流程足足有十四天,陸昭昭想籌備還有得是時間:“選美大典沒結束,祭海就不算結束,所以理論上來說,敖海若的生日還沒過。”
還能這麼算?不過對陸昭昭而言卻是好事:“嗯!那我想想能怎麼給海若姐姐慶生……”
“可以找我讨論。我嘛,最擅長也最喜歡這些有趣的事了。”
玉憐香笑眯眯的,目光卻不明顯、但眷戀地停留在少女身上,仿佛一縷愛慕着她,纏綿着不願離去的微風,卻溫柔得不會令她察覺:“說起來,倒是有件事想跟阿離你說……明日漁燈節,你晚上能騰出些時間嗎?”
正月十五元宵節……在團海城是漁燈節。會在海邊大規模放海燈,和内陸的元宵節流程多有不同。陸昭昭想了想:“我可能要去看漁燈……香香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唔,也算是有,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玉憐香說:“隻需要你抽出一點時間……一刻鐘就夠了,也不用獨自來,和朋友們一起就行……唉,雖然我是希望你自己來的,不過想也知道很難。”
陸昭昭“哈、哈”笑笑,說:“我太受歡迎了,沒有辦法!”但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會去的!”
“不見不散?”
“嗯,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