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令雪臭着臉跟上去，司空琢也緊随其後，玉憐香猶豫一下，也跟上了。幾個人一連串地走後，徒留幾個小輩面面相觑。
“……這位前輩，到底來幹嘛的？？”
來瞅兩眼就跑了……大家都摸不着頭腦。陸昭昭則有些心不在焉地思考，那句傳音入密的含義。
ta……祂？雖然隻是話語，諧音有許多，但她莫名覺得是【祂】這個字。是指天道嗎？這位前輩莫非看穿了她伏惟尚飨的本質？可即使是見多識廣的玉憐香，此前也隻以為那是一門透支身體的秘術……
不是憑空得來，又是什麼意思呢？
她在思考。巫岐卻是個心大的，他嘀嘀咕咕了幾句，就把方才的插曲忘在腦後，叽叽喳喳又開始八卦：“噢！說起來，青年大會不是要結束了？我和小和尚本來都打算訂飛舟票離開了，哪想北海這邊又加了個秘境環節！好家夥，這可是大手筆，竟然開放神話秘境給五十歲以下的青年修士進入……前所未有，不少大能都要嫉妒眼紅了！”
那可是神話秘境……就算再殘破，誰又能抵抗它的誘惑呢？新的神話秘境早就幾千年沒出現過，記錄中有的幾個，要麼失落了，要麼開啟條件極為苛刻，要麼被人所私藏……以至于尋常修士，甚至都沒有聽說過【神話秘境】這個名詞，更别說開放秘境供人探索了！
因而這次北海堪稱豪氣——凡參與青年大會、且最終排名在各項目前百者，皆可報名進入秘境！雖然其中也有風險，秘境不可能完全安全，但這樣天大的機緣，誰又會錯過呢？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消息一出，巫岐二人别說訂票，立時就去報名了——就算沒什麼收獲，長長見識也是好的啊！
“不知道陸姑娘能不能去？要是不能去，那也未免太可惜。”巫岐感慨：“不過要是去，好像也太勉強……”
陸昭昭的反應卻是：
“啊？神話秘境？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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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烏龍。縱使天下人都知道了瑤池秘境将開，秦令雪幾人更是知道，這幾乎是為了陸昭昭才開的秘境，結果陸昭昭本人卻反而被蒙在了鼓裡。似乎是大家都覺得，其他人會告訴她，結果一個人也沒跟她說，以至于陸昭昭從巫岐口中才聽說這事兒。
而在晚些時候，才從秦令雪口中得知更詳細的情況。
“哎？為我開的？瑤池？？”
陸昭昭難免吃驚：“這是不是也太……”
敖海若對她好，她一直知道，但好到這種程度，她真是受寵若驚！秦令雪倒是表情淡淡：“她也不全是為了你。記她個好，但感激涕零就算了。”
敖海若對陸昭昭好，自然是真的。但要說開瑤池完全是為了陸昭昭……那也有點小看這位北海之主。不過這些彎彎繞繞，就不必讓徒弟知道挂心，秦令雪隻道：“屆時你進去就别動，讓你那幾個朋友過去找你，陪你去瑤池，敖海若會給你們指引。别的什麼都不用管，隻管泡瑤池就是，更别逞強動武，有什麼危險讓你那貓處理就是了。”
蛋黃酥沖他呲牙，被陸昭昭拍一下腦袋瓜，哼哼唧唧趴在她手邊，蹭一蹭她的掌心。
它看秦令雪不爽，秦令雪看它也不爽，但為了徒弟……勉強忍了。轉開了話題：“極樂宮宮主給你送了件養護心神的法器，過會兒我給你挂上，蘊養靈識，晚上也能休息更好些。”
陸昭昭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啊，我就說……不過，師父你對極樂宮宮主态度好像有點兒……”
她斟酌着語句：“……忍氣吞聲？”
不明顯。但隐約有一點。畢竟秦令雪那狗脾氣，是在天衍宗宗主面前照樣橫行霸道，連玄天劍尊也說揍就揍，這樣的他在面對魏序時，哪怕有一點的避讓，都會顯得非常明顯。
“哈。”秦令雪發出一聲不明所以的感歎，卻幾乎是默認了：“他年紀大，給他個面子。”
“嗯？？”
“極樂宮宮主，如今該有一萬多歲了吧？？”
秦令雪不太确定，畢竟歲數太大，又不過生辰，想知道一個修士具體多少歲實在是難：“不會低于一萬歲，是修仙界老古董了。恐怕還是如今修仙界的最長者，賣他個面子無妨。”
“哎？哎？！”
一萬多歲！陸昭昭吃了一驚：“他看起來好像十四五歲！”
“駐顔有術。他們極樂宮不都這樣？況且他也是個天才，修煉神速，衰老本就慢。”
“但……但這不對呀！若是天才，怎麼會一萬多歲還未飛升——”
雖說大乘期壽命最高可達一萬多歲，但樣貌年輕成這樣子，可不是一句駐顔有術能解釋的！非得是前期修行一直進步神速，遠遠超過同輩，加以養護，才能保持如此面貌。
可若是修行如此神速的天才，又怎麼可能一萬多歲還未曾飛升呢？要知道，秦令雪可是七百多歲就修行至渡劫期了，若非斷劍，搞不好早就飛升了。
對他們這樣的天才而言，絕不會空耗一萬年！
“啊。他不是不能飛升，是不想飛升。”
秦令雪表情略有古怪：“要說飛升，早幾千年就能飛升了。可他一直死壓修為，不惜重創自己，以秘術自封，也要留在修仙界……等一個人。”
陸昭昭的好奇心一下就燃燒起來：“等一個人？”
“嗯。據說是他師妹。很早之前就過世了。他在等她的轉世，不等到就不肯走。”
“哎？？”
陸昭昭好奇：“一萬年都沒等到轉世嗎？”
“等到才有鬼。”秦令雪冷笑：“他那師妹早已修至元嬰期以上，怕是當年便已神魂俱滅，再無轉世，又怎麼可能等得到？”
修仙界修士，元嬰期以下死亡，靈魂尚可轉世；元嬰期之上，身體死亡，元嬰就隻能奪舍或靈體修行；元嬰若是也死去，便是神魂俱滅，再無轉世可言。
而那位極樂宮宮主的師妹，若是有轉世，就算茫茫人海，以大乘期大修士、一宗宗主的能力，早也該找到了；但一直未曾找到……
可魏序從未放棄希望。苦等數千年，空耗時光，為此天魔之戰都隻出手過一次——他若是出手過多，封印破了，就再沒有留在此界的可能了。
真是……
“老瘋子一個。”秦令雪冷哼：“身為極樂宮人還如此看不開……愚不可及。”
陸昭昭卻說：“真是癡情。”
苦等萬年，等一個回不來的人。愚笨嗎？愚笨吧。瘋癫嗎？瘋癫吧。可陸昭昭覺得有些難過，那位宮主已經被自己的回憶給困住了，他沒有辦法往前走，因為他沒有辦法放下那一個人。
她忽然惆怅：“若是我出了什麼事——”
她話還沒說完，被秦令雪一下捂住嘴：“不許胡說。”
他罵魏序瘋，輪到自己，卻一絲一毫也不敢想那可能性：“他那師妹是他那師妹，你是你，怎麼能相提并論？我可不是他，斯人已逝才追悔莫及，有我在，定護你周全，絕不會有萬一！”
秦令雪自認絕非魏序那蠢笨之輩，看似癡心，卻不曾聽聞在其師妹活着時，做出過什麼事來。
事後才懊悔苦等？做樣子給誰看！
“你不會有事。”他說：“我在你身邊。”
陸昭昭眨眨眼，忍不住想笑：“……那要是你飛升呢？”
“不會。我斷了劍，修為本就難得寸進。”秦令雪想也不想道：“我就等着你，渡劫、大乘……到那時也修好劍，要飛升，也一起。”
他絕不離開她。絕不讓她一人。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生同去，死亦同去。
“哇，那豈不是還要飛泉等很久？”
陸昭昭笑了笑，伸出手來：“抱抱。”
秦令雪抱住她，小心翼翼的。陸昭昭也抱住他，用了些力氣，把自己靠進他的懷抱。
“笨蛋師父。”她說。
秦令雪好笑地擡起手，輕輕撫摸一下她的長發：“那你也是笨蛋徒弟。”
小姑娘就咯吱咯吱地笑起來，笑着把腦袋埋在他頸窩：“笨蛋師徒要一直在一起？”
少年也就笑起來，溫柔地将她抱緊。
“嗯。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