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既為我門弟子,此異術便傳授于汝,望物盡其用……】
“……?!”
這超乎陸昭昭預料的事态,令她錯愕不已。但此時為時已晚,玉簡化作的靈光,将她拉入一種玄妙無比的狀态……
——————
事情大抵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走向脫缰的地步,但當時的陸昭昭,雖然心中有些擔憂,卻并沒有覺得多麼害怕,即使在接受傳承,意識到這次的傳承部分确實是很厲害的東西之後。以她想來,既然獲得特質都沒有引來雷劫,這種程度的傳承應該也不至于。
所以當時她的心情,還是比較輕松的。唯一的擔憂,還是——
“糟了,我消失這麼久,大家該擔心了!”
此次傳承頗為特别,估計花費了不少時間。意識到這一點後,陸昭昭緊張起來。
好在此次萬化道人也慷慨附贈了秘境高級管理員權限,想回歸也是輕輕松松。但當她回到瑤池,打算安撫驚魂未定的友人們時,一種冥冥的感應,卻讓陸昭昭瞬間擡起頭,望向秘境——乃至秘境之外的天空。
“隆……”
虛幻的雷聲,令她一下如墜冰窟。陸昭昭想不明白……即使是幾個時辰後的現在也想不明白:
為什麼?
連得到萬法秘卷都沒有劈,得到五行相生也沒有劈,這次的收獲并不比它們逆天,怎麼就會引來雷劫呢?
想不明白。但比起思考這種或許沒有答案的問題,陸昭昭卻一下子就很清楚,自己必須做什麼。
“陸昭昭!你倒是說明白,剛才是不是你那秘卷——”
“來不及解釋了!”
陸昭昭神情凝重,回過神來,拍了下孟錦迎的肩膀,随後——
将她輕輕一推。
很輕的推力,但孟錦迎在睜大雙眼之後,向後消失在空氣裡。
——強制送離。
如果說敖海若的秘境權限有D級,陸昭昭就有A級。此時秘境的80%都由她掌控,将外來者強制送出也并不困難。
靜心感受,調動起整個秘境的靈力,外來者的方位在心中如黑夜螢火般醒目。來不及多說,陸昭昭開始一一将人驅逐。
首先是朋友們,然後是認識的、不認識的人……
“陸昭昭——”
究竟是誰的呼喚,她分不清。她隻能在心底裡說:對不起。
對不起,又要讓你們擔心了。但是至少……
至少,要把你們送去安全的地方。
雷劫已在醞釀。陸昭昭意識到,以自己的身體狀況,出去也不會讓情況好轉半分,不如以秘境做屏障,嘗試一搏。因此,她必須要保證其他人的安全,不能連累别人,陪她面對危險。
也許……度過這一劫之後,會被大家數落好久吧?但即便如此……
将最後一人也踢出,陸昭昭疲憊地睜開眼睛。卻錯愕地發現,一隻手正努力地扯着她的衣角,抵抗被送出秘境的拉力。
“廚、廚幾……”
是不知何時,因情急又一次化作了人形的蛋黃酥。黑發藍眼的少年緊緊地扯着她的衣角,磕磕巴巴地:
“蛋房芙……留下,幫你——”
作為陸昭昭的契約靈器,蛋黃酥顯然意識到了她的危機。對上那雙澄澈執拗的雙眼,陸昭昭隻覺得眼睛一酸,抿了抿唇,幾乎要動搖了。
但理智地思考過後,她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握住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
“廚幾……不、不……”
“酥酥,聽我說。”
陸昭昭掰開他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頭:“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這一路上,若非蛋黃酥賣力,他們絕不會走得這樣順當。而此時……此時,陸昭昭不想再讓她的小貓咪,面對更大的危險。
“所以現在,我要交給你一個很重要,很重要,比留下幫我更重要的任務。”
她說着,将儲物戒中的【九轉還魂丹】取了出來,塞進他的手心:“把這個給溫溫師兄。對,就是你的另一個廚子,交給他,我會沒事的。”
她摸着他的頭:“我們酥酥能做到的,對吧?”
蛋黃酥眼巴巴地看着她。他還太單純了,隻是一隻小貓貓,聞言用力點了點頭:
“我行!”
“真乖。”
陸昭昭笑起來,再次動用權限:“去吧。交給你了。”
随着最後的空間波紋散去,秘境之中,隻餘她一人。
怔怔地看了片刻虛空,陸昭昭忽然笑起來。
“怎麼回事?搞得像生離死别似的。”
但她心裡知道,這次,或許真的是生離死别。
因為……她的血條還未回滿;因為……經脈受損,使用靈力頗為困難,一身實力,難以發揮。
因為……沒有魔修再幫她擋天雷;因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能度過雷劫,當然是好;可種種不利因素,卻添了諸多的不确定性。
她心中隐有不妙的預感。
自進入遊戲以來,她已經經曆了太多太美好的時光。她認識了許多人,與許多人結下了羁絆,明明隻是一個遊戲,但因為投入了情感,也像度過了第二段人生。
秦令雪、溫影承、孟錦迎、韓繼……
每一個曾一同歡笑過的親友的面容,在腦海中浮現。身為玩家,陸昭昭本不應該害怕,但身為天衍宗的小螃蟹,她卻有些害怕起來了。
“應該……不會那麼糟糕吧?”
就算萬一……萬一的萬一,沒能成功渡劫,有【九轉還魂丹】在,也沒事的。就算身體殘缺,無法當場複活,靈魂也能去往鬼域,大不了就是從頭再來。
……還開了新地圖呢!
陸昭昭試圖這樣輕松地去想,心中卻壓着沉甸甸的陰雲。她怔了片刻,歎一口氣。
“可惜……”
可惜,雖然平時可以強退遊戲來強制倒檔,但也有特殊情況,就是被雷劫鎖定後,不能強退。
論壇前輩特别提醒,這會導緻嚴重BUG,最糟糕的情況是整個存檔損壞。和壞檔相比,陸昭昭當然更願意變成鬼修,至少那樣還有和親友相見的機會……
“……呼。不想了。想也沒有用,做準備吧。”
劫雷還需凝聚醞釀,陸昭昭決定抓緊時間。她再次跳進瑤池,希望能回複更多血量;取出各色法器符咒挂上,希望它們能發揮用途。
捏住靈石,盡可能地恢複靈力;調用管理員權限,調動秘境中的能量布防……
最後,她想到了【伏惟尚飨】。
“……向天道祈求渡過雷劫,是允許的嗎?”
陸昭昭不确定。她去論壇查了一下,發現直接祈願取消雷劫并不可能,貌似雷劫和祭祀是天道系統的兩個獨立程序,運行起來互不幹涉。但——祈願其他的東西來輔助渡過雷劫,卻是可行的。
祈願什麼好呢?
還有……用什麼做祭品好呢?
陸昭昭切回遊戲,開始慎重地思考。她想起論壇裡的經驗貼,想起魏序沒頭沒尾的話,最終,下定了決心。
從儲物戒掏出東西,擺了個稍顯簡陋的臨時祭壇。
“維年月日,天衍宗弟子陸昭昭……”
她跪下去,希望自己的誠心能夠打動上蒼:“願……祭于此方天道,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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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歸現在。
“吸……呼……吸……呼……”
充分地吸入空氣,随後長長地吐息。在一次次的深呼吸中,她得以平靜,再睜開雙眼,已不覺慌亂,隻是釋然。
——她已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準備。
盡人事,聽天命。做到自己所能做的極緻,然後無怨無悔。
緩緩吐息,陸昭昭起身,披好外衣,綁起頭發,抽出了飛虹。手握上劍柄的瞬間,心就靜了,一如過往,千次、萬次的揮劍。
【心無旁骛。】
猶豫與恐懼再也無法動搖她的心。飛虹亦歡快地震鳴起來,已做好準備,迎接再一次的戰鬥。
這一次……與天鬥!
雷聲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