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當時就該不管什麼秘術,直接殺了她!”
沐霜忽然笑了,笑聲混着血泡破裂的聲音:“柳白,你怕了。你怕她有一天會踩着你的骨頭,把你,把榮白影院釘在恥辱柱上。”
她的眼睛亮得吓人,“你們柳家沒了,馬上,你們柳家傾盡所有延續的根脈也将灰飛煙滅,榮白……呵呵呵,柳家的榮耀不複存在,你柳白的榮譽也是個笑話!”
柳白的臉色瞬間鐵青,抄起桌上的青銅燭台砸向她頭顱!
林曉下意識伸手阻擋,卻見畫面中沐霜閉上眼,唇角揚起解脫的笑。
血花在燭台碎裂聲中綻開,畫面戛然而止。
洛言的金屬手臂“咔哒”作響,白彥禮踉跄着扶住牆面,指縫間滲出鮮血。
“林曉!”黑下去的光影再次亮起,柳白突然轉身,對着留影石露出染血的笑容,“明日午時,胡雲山觀星台,你親自來,我把她交給你。你若敢不來,或多帶一個人,我就把她的皮剝下來,給你制一件霓裳羽衣!”
說罷,他一腳踹翻燃燒的炭盆,火舌舔舐着沐霜垂落的指尖,畫面在濃煙中扭曲,最後徹底黑暗。
“阿霜姐……”洛言的聲音幾乎快要碎成齑粉,金屬手指在桌面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我要把他的骨頭剁碎了,喂狗!”
林曉盯着已經徹底失去光澤的留影石,突然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冷靜冷靜。”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白月辰忽然握住她的手,這次他沒有聽從她的話:“我陪你去。”
“不。”林曉揉着額角坐下,拒絕道,“他要的是我,而我不能再讓沐霜出任何差錯了……”
她付出的已經太多太多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可腦海裡全部是剛剛那些殘酷的畫面,攪得她心神不甯,胸口普通裝進去一堆碎玻璃一樣又堵又疼。
“她得了機緣,破丹入道,明明是坦途,卻把自己當成刀,插進了柳白身邊。那些看似巧合的線索,和一次次提醒,都是她冒着暴露的風險在暗中周旋,現在我不能再拿她冒險了。”
死寂籠罩。
白彥禮猛地拔劍,轉身就往外沖,劍鋒在空氣中劃出厲嘯。
“站住!”林曉喝止,聲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送死能救她嗎?”
“那就看着她被折磨,然後成為别人威脅你的把柄?!”白彥禮猛地轉身,眼底布滿蛛網般的血絲,“她為了柳白付出代價,連死都不怕,哪怕受刑也笑得出來,但在墜星崖,差點傷了你,她回頭看了一眼,眼眶都是通紅的……”
他哽住,說不下去。
沐霜也肯定舍不得她去冒險!
“我去。”白月辰的聲音如清水,打破凝滞,“易容術。”
洛言立刻附和:“對!白大哥扮成阿姐……”
“不行。”林曉斬釘截鐵否決了。
她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種近乎悲怆的平靜,“她可以為了我們冒險,那憑什麼我就不能為了她冒險?”
白月辰抿唇,握緊了她的手,還要再勸。
林曉卻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是必須做。”
她的目光掃過洛言的手,白月辰的劍,笑了笑,“我們終究是同一類人,所以你們也應該懂我。”
她們都是可以為了某些事情,而甘願豁出去的人,哪怕會傷及自身,也在所不惜。
翌日,胡雲山,午時。
霧氣濃得化不開,像浸透了亡魂的怨氣,濕冷地貼着皮膚。
林曉獨自走在嶙峋山道上,腰間一枚青玉環佩随着步伐輕輕叩響,聲音清脆,仿佛是迷霧中唯一的指引。
“真守時。”柳白的身影鬼魅般從濃霧中滲出。他裹在寬大的黑色披風裡,内裡的紫衣已經完全看不出血迹。
林曉站定,山風卷起她素色的衣袂:“人呢?”
柳白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擊掌。兩個動作僵硬、眼神空洞的傀儡,拖拽着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從山岩後走出。
鐵鍊摩擦着裸露的鎖骨處傷口,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沐霜的頭無力地垂着,卻在看到林曉的瞬間猛地擡起,用盡全身力氣,無聲地搖頭,鐵鍊嘩啦作響。
“認得吧?”柳白粗暴地扯開沐霜破碎的衣襟,露出心口處一個扭曲蠕動、散發着不祥紅光的符文,“同命咒。我死,她死。”
他伸出兩根細長的手指,眼中是病态的亢奮,“第一,你,自廢丹田。第二,交出蒼凜劍。你若答應,我就把她交給你,如何?”
沐霜猛地掙紮,被傀儡一拳狠狠搗在腹部。鮮血從她口中噴出,染紅了前襟。
她痛得蜷縮,卻仍死死盯着林曉,嘴唇翕動,無聲地呐喊:殺了他!
林曉忽然笑了,笑容在霧氣中顯得格外清冷:“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