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說這些了。說回慕容超,既然他是個欺軟怕硬的,你有什麼建議嗎?”
“先動手吧,慕容超手裡又沒有幾個人,從南面調個一州的兵力過來應該就能勝過他了。”
“你們剛剛從南邊回來,劉稚劉毅的事情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梁州在反叛,豫州本有二心還在平叛,揚州根本之地沒法動,再往南就太遠了,根本不适合調動兵員。”
“那麼兖州自己的兵力呢,不用久戰,隻需一個速勝就足以吓破慕容超的膽了。”
“那北面呢?你不會不知道兖州的兵力都要用來防着北面的吧,到時候兖州一動,滑台也跟着動又該怎麼辦?”
“所以才要出其不意速戰速決,在滑台能反應過來前就打完回來,畢竟我們的目的隻是警告慕容超不要輕舉妄動,并不是要滅了他。”
毛将軍并沒有接話,隻是帶着審視的眼神看着阿拓,而阿拓輕輕低下頭做了個認錯的姿勢。
“當然,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将軍問我該對慕容超有什麼應對。事實上更穩妥的方法的确就是如現在這樣按兵不動不主動惹事,但這樣的結果是——慕容超必然以為我們這邊的安靜是示弱的行為,因此早晚他會動手的。而到了那時若我們和慕容超糾纏在一起的話,同樣也會給北面可乘之機。”
“哎……左右為難,多事之秋啊。”毛将軍擡起頭閉上眼感歎了一句,即使是他這樣的性格,臉上也瞬間出現了無奈的神色,“那麼如果讓你選,先動手和按兵不動你會選哪個?”
“如果兩者最後可能面對的危險都差不多的話,我更傾向于自己先動手。并不是因為我是個兵家人,所以更傾向于主動尋求戰事,自己動手的話我好歹能控制動手的時機和地點,而等别人先開打的話那就太被動了。”
等阿拓說完後毛将軍又再度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再低着頭了。
“其實……我的想法也是和你一樣的,但是宗文兄覺得還是穩妥的按兵不動比較好。”
“徐參軍的考量也有道理,畢竟現在是他在負責兖州的軍務,一個輕易的決定之下也許就會連累大量的性命了。”
“這樣吧,宗文兄要我去兖州幫他看看防務還有沒有什麼漏洞,你就跟我一起跑一趟,我們去邊境那裡看看慕容超的人,再想想哪種選擇更好吧。”
186.
徐羨之想到了毛将軍會來,卻沒想到毛将軍身後跟着的不是毛小豆而是阿拓。所以他從兖州刺史府裡迎出來的時候看見這個組合時本能地愣了一下。
“德衍人呢?”
“哎,上次我那封信裡沒來得及細說,這倆孩子這一趟别提有多危險了,回來時兩個都重傷了,小豆子現在人還在床上躺着呢,這個呢人倒是起來了,病根又留身上了。”
徐羨之眼睛掃過阿拓,後者臉色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眼神裡的确能看出一些悲哀的情緒,于是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責怪的話。卻依舊帶着一絲詢問的眼神看着毛将軍,因為在徐羨之看來,毛将軍對阿拓的态度完全有點太好了。
毛将軍坦然地點了點頭,示意徐羨之有什麼事盡可以在阿拓面前講,而他就是因為這個目的才把他一起帶來的。沒法當着别人的面細談的徐羨之隻好選擇相信毛将軍的選擇,帶着阿拓一起去了兖州邊境那裡。
昔年肥沃的中原大地因為連年戰亂的原因,這條邊境線被漢人和胡人連續來回地推來推去已經分不清什麼特别明顯的交界了。隻有一大片野草蔓長的荒地标示着邊境線大緻的範圍,周圍散發着一種讓那些即使迷路不慎到了附近的人看一眼也知道要轉身離開的不詳氣息。阿拓走着走着腳就踢到了一根骨頭,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死于戰亂來不及埋葬的人散落在野草裡的屍骨。
“那裡。”徐羨之給他們指了指燕國的方向,不過現在那邊看起來和這邊一樣的荒涼。
“這一帶的确是無險可守又荒無人煙,很适合鮮卑的騎兵作戰。恕我直言,以兖州的防禦布置,隻要事先派斥候得知大概的守備營範圍然後小心繞過,他們完全可以深入兖州全境,而且有充分的時間打劫一番後再撤退。”阿拓不帶感情地評價了一句,并無意為漢人的防線做些虛假的贊美。
“你看呢?”徐羨之并沒有急着回應阿拓的話,而是轉頭看向毛将軍。
“很難,我可以做些巡邏線路和順序的安排,這樣最多可以讓守軍的反應快上一些,但想要沒有損失的話,我做不到。”
“你都做不到嗎?”
徐羨之畢竟更偏向于文官出身,而連守了虎牢關這麼多年的毛将軍都這麼說的話,那麼他也隻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于是他轉過頭又看向阿拓,這一次提問時語氣就誠懇了很多。
“那麼以你看來,慕容超還可以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