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本來虎牢關就一個一闆一眼連見了我這個當爹的都要客氣的小豆子,要是再加上你這孩子,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毛将軍在旁邊插了一句,雖然語氣是誇張了點,但那種語氣之間的随意卻打消了阿拓最後的顧慮,于是他擡起頭再度叫了一聲:“德衍。”
“好了,這一趟發生的事就由阿拓你負責給小豆子解釋去吧,我得去看看我不在的時候虎牢關都發生了點什麼事了,是不是又被小豆子趁我不在定了一堆勞什子的破規矩。”既然叫不動毛小豆回去好好休息,毛将軍隻能退而求其次的借着解釋的名義給阿拓和毛小豆這麼半天的休息時間。
對于将軍的這番言辭,連阿拓都難免升起了一種替他操心的情緒,也就自然的理解了毛小豆的很多行為,而此時兩人對視一眼,又一起看了離開的毛将軍的背影一眼,不約而同的同時歎了口氣,而互相又明白對方在歎什麼氣的兩個人又同時笑了起來。
“其實我覺得……将軍這樣挺……難得的。”阿拓也實在是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來了。
“嗯,其實我很羨慕父親。”更難得的是毛小豆居然知道阿拓想表達的意思,“在這種亂世裡面,他很多時候居然還是挺……快樂的,着确實很難得。”
對于毛小豆的話,阿拓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在他看來,毛将軍實在是缺乏作為一名将軍的資質,倒不是說他缺乏才能什麼的,隻是從他的各種行動看來,這位将軍身上太充滿作為一個人的感情了。
毛将軍個人的喜怒哀樂充斥在虎牢關上下,這樣雖然給了這個灰白慘淡的亂世添上了許多色彩,卻也讓他容易被四周的感情影響,阿拓對于這位新長官依舊維持着他初來虎牢關後就做出的那個評價,慈悲多情終究是兵家大忌。
“你就别學我一樣替我爹操心了。”
毛小豆看阿拓看着毛将軍的離開的方向在那發呆就大概能猜出他腦子裡在想點什麼,畢竟他自己的看法也都是一樣的,但比起阿拓來,這麼多年他和他爹相處下來至少學會了順其自然,因為虎牢關上下有太多比起掌軍者過分慈悲外更要緊的事值得毛小豆去思考了。
“說說你自己的事吧,徐伯伯因為你的身份就否決你的提議,你就沒什麼别的想法?”
毛小豆雖然沒去兖州,卻依舊把兖州發生的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而對于他的問題,阿拓隻是苦笑了一下。
“徐參軍應該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畢竟無論是主動出擊還是以拖待變都是可行的辦法,所以他選擇哪一個都不算太過意外。”
“你提議的應該是輕裝簡從速戰速決隻求震懾的那種快攻吧?難道還有比這更适合的處理方式?”
阿拓沉默着沒有回答,然而他的沉默本身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如果你覺得徐伯伯連讓你一個兵家出世傳人帶着騎兵營快攻是目前最佳對策都看不出來的話,那你也未免太小看徐伯伯了,他之所以沒有同意你的提議,除了你是個鮮卑人外沒有任何别的原因了,所以對此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想法?”
毛小豆卻沒有讓阿拓回避過這個問題,而是直接點穿了矛盾的核心。
“德衍,我既然選擇了漢人的陣營,這是我必然要過的關卡,就如同你也不是第一面就因為我的才能而全然信任我一樣,徐參軍也有他懷疑的權利。”
“可是我們沒有太多内耗的空間了,慕容超可不會一直等下去的。要不,我們再跑一趟兖州,我自己去和徐伯伯解釋一遍?”
“不必,咱們跑這一趟曆時太久,将軍又去了一次兖州,虎牢關積壓的軍務太多了,慕容超那邊畢竟屬于兖州的軍務,咱們還是優先關注司州内部的事吧。”
盡管臉上還是有些不甘,但毛小豆也知道阿拓說得确實在理,所以他點了點頭後又鄭重地看向阿拓:“你……不要因為一時一刻的不信任就對漢人失去信心,徐伯伯也隻是像我一開始那樣做事謹慎而已,隻要你做好你的事,他早晚會和我一樣略過你的身份認同你這個人的。”
“我明白的,你别擔心。”
“少将軍!”這時遠遠跑過來一個傳令兵,一路過來看見毛小豆和阿拓就在那使勁揮手,“太好了你們還沒離開,将軍剛進屋就說有事忘記交待你們了,麻煩你們再去他那一趟。”
“知道了。”
毛小豆打發了那人就和阿拓趕緊去了毛将軍的書房,進屋時毛将軍正在看四周周圍的行軍地圖。
“你們來了,過來一起看看,我在想宗文兄不同意從兖州直接發兵的話,我們從司州有沒有什麼快道可以借個道直接進攻慕容超。到時候我們這一發兵,我給宗文兄打個招呼,反正用我司州的兵,他再有意見也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你來回打得夠快就可以當做無事發生,這樣慕容超也得了教訓,宗文兄那邊也不用太過為難。”
“那我用尋路術試試?”阿拓直接提議。
“不行,我知道你們兵家的尋路術,但那種都是臨時開辟的小路,根本沒法控制要走多遠要花多久,我要那種能記載在行軍圖上的正經的路,這樣我們可以明确到底需要多久。”毛将軍這會認真起來還是很有将軍架勢的。
“可是這張圖上沒有這種路線啊。”毛小豆來回看了半天後搖了搖頭。
“所以你們得替我跑一趟洛陽,這張圖是大的簡圖,一些不怎麼用的古圖還有以前偵查來的局部細圖我都放在洛陽的宅子那裡了,你們去那替我仔細找找,看看我的想法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