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步塵擡手揉了揉額角,沒有說話。守在門口的幾個訓練者也看向甯步塵,屋内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知道這處境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樓下的刀劍聲仍在回蕩着。不知過了多久,甯步塵動作微頓,忽然擡起頭,問:“……大門還沒開,對嗎?”
“對……”
“這就說明陳晔很有可能還沒有離開這裡。”甯步塵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對幾個訓練者說:“……找到陳晔。他或許是我們能離開的唯一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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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隻有陳晔才是他們離開這裡的唯一辦法。”
梵塵跟着世子走上石梯,喃喃思索道:“陳晔是北漠商隊的人,等到大門打開,他如果活着見到了外面的住客,那些人自然會告知他前往安全之處的路線。”
“所以,”宴離淮點了點頭,編發上的小環在燭燈的映照下泛起點點銀光。他說:“隻要跟在陳晔身後,他們就能帶着秘寶離開這裡。”
“那公子,”梵塵停住腳步,問:“我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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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孩子。”
甯步塵走了幾步,說:“剛剛陳晔襲擊我們的時候并沒有帶着孩子,說明孩子已經被他藏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或者說是,一個所有人都沒時間去猜測到的地方……”
她頓了頓,随即沉聲說:“葉星的房間。”
訓練者相互看了眼,走到木欄邊往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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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晔的蹤迹其實很好猜。”
宴離淮走上樓梯,示意他跟上來,說:“無論樓内情況多麼糟糕,隻要知道他的孩子到底在哪,就能推斷出陳晔的大緻行蹤。所以,無論是我們還是那群人,都能輕松找到陳晔。但不巧的是,這其中也有一個對我們非常不利的弊端。”
梵塵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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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對我們很有利。看那邊,”
一個訓練者朝一樓東側的樓梯示意,說:“庫房已經失守了,但是那附近倒下的屍體當中,隻有一個是我們的人。雖然我們這個角度看不到庫房具體情況,但從這些拿着鐵鍊的家夥上的人數來看,訓練者的傷亡應該沒有想象中的重。”
黑衣人看着樓梯口那些人影,“你的意思是,他們在樓下暗室大門打開後不久,就都撤退了?”
訓練者點了點頭,“換句話說,他們很有可能早就意識到了大門被推開不過隻是時間問題,這麼死守下去除了拖延一點時間之外根本于事無補。而拖延時間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因為那些暗室裡的人已經殺出來了,樓外也沒有任何支援幫忙。”
黑衣人道:“所以,他們也打算逃離這裡。”
“又或是與我們會合。”甯步塵看向一樓樓梯拐角的一道身影,說:“他們當中有人已經把黑色外衣脫下來了,手中的劍也都是從倒地住客手上撿來的。他們想要混在人群當中上來。大門一旦被推開,樓上反而會更安全一點。”
黑衣人看着人群中那幾道熟悉的身影,恍然大悟:“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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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守在大門、我們的倉庫附近,以及二樓的訓練者,都會往三四樓走。而陳晔應該早就料到了,當北漠商隊試圖帶人攻進主樓時,一二樓是最不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如果救走了孩子的話,一定會把孩子安放在三樓或四樓……”
宴離淮話音頓了一下,然後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說:“四樓應該已經被燒得隻剩下黑灰了。他應該會把孩子安置在三樓某個地方。”
梵塵腳步越發沉重。
“……所以,”宴離淮停下腳步,側過身,然後豎起一掌,向梵塵示意道:“因為一樓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所以你們會從一樓的暗道裡殺出去。但這個時候,那些訓練者應該已經決定要撤退到更高的地方了。也就是說,這就是你們,”他豎起右手,緩緩說:“而這就是訓練者。”
梵塵說:“所以,我們想要找到陳晔,就意味着不僅要穿過正處于混亂紛争當中的人群,還要解決中途試圖攔路殺我們的訓練者。”
“這些撤走的訓練者,會幫那些真正要護送秘寶的訓練者拖延很長的時間。這期間如果大門被推開,鄭溪那群人湧進來的話,場面會更加混亂,想要逃離主樓的人和想要沖進來殺訓練者的人撞在一起,誰也沒辦法順利去做自己的事。”
宴離淮放下手,“而當你們真正解決完那些攔路石的時候,陳晔多半也察覺到了訓練者正大批地向高層靠近。而那時,他和那個孩子估計早已不見蹤影了。”
梵塵道:“我們再去找他,無異于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