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平遠侯府的桃花林一别後,宋予靜參加了半個多月的宴會,一次都沒有遇見容珩。
如今再見到他,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容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天氣正好,出來走走,順便買些東西。”容珩笑意溫和,“宋姑娘呢?”
“我出來玩……”
玩字剛出口,對上他溫和的目光,宋予靜卡了一下,轉頭看看周圍的人群,指尖不停地撓着手心。
“那個……容公子,你現在有空嗎?我有……有些話要對你說。”
容珩簡單回答:“有。”
她指向僻靜少人的小巷,“我們先去那邊。”
走進巷子裡,街上嘈雜熱鬧的聲音被短暫地隔絕在外,她轉身看向兩步外的容珩,雙手交疊,額頭抵在手背,朝他彎腰。
她的動作太過突然,容珩一時不察,側身躲開,手虛握成拳,小臂隔着衣服托住她的雙手。
“宋姑娘這是做什麼?”
宋予靜往後稍退一步,繼續行完剩下的禮,“上個月二十日,我派人送禮到鎮國公府,不知道容公子有沒有收到?”
見他點頭,她繼續說:“正如箋上所寫,我年幼無知,不慎給容公子造成了困擾,是我的過錯,我在這裡向容公子賠禮道歉。”
說完,宋予靜重新站直,看向對方的人。
容珩背對巷子口站着,陽光從他身後斜斜地照過來,有些刺眼。
她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當時我們兩人年紀尚小,又是無心之舉,”容珩笑了笑,“宋姑娘放心,我并不介意此事,你不必如此在意,更不用這般鄭重。”
此事已了,宋予靜徹底放松下來,與他一起并肩往外走。
想起他之前所言,她微張開口,又想起除了小時候的一面,今天不過是兩人第二次見面,将要問出的話咽了回去。
“宋姑娘是有什麼想問的嗎?”容珩似乎看出了她的猶疑,“不妨直說。”
“……也不是什麼大事,”宋予靜停頓一下,“先前聽容公子說要買東西,不知道有沒有買到,我應該沒有耽擱你吧?”
“沒有。”他提起一個青色布袋,“東西買到了。”
布袋偏大,裡面不知裝了什麼,看上去沉甸甸的。
她盯了一會兒,準備挪開視線時,容珩好像誤會了她的目光,主動拉開系帶,解釋:“是一塊玉石,我想買回去打磨成扇墜。”
“你還會制玉?”
“不會,屆時可能還要找一些玉匠。”
宋予靜低頭看向布袋裡面,石頭約摸拳頭大小,大體為白色,幾道褐黃色的紋路歪歪斜斜地蔓延。
她皺眉,“冒昧問一下,這塊玉石是在哪裡買的?花了多少錢?”
“在東直門大街。”容珩回答,“并不貴,攤主說石頭不算大,隻收了我八十兩銀子。”
“八十兩?”她驚訝反問,“這麼便宜?”
容珩點頭。
宋予靜還盯着玉石,心裡有了大半的猜測,“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自然可以。”
她倒出石頭放在掌心摸了摸,又舉起來放在陽光下觀察,最後放在掌心,看向容珩,咬着下唇,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難道有什麼問題?”他看着她的手,“還請直言。”
“容公子應該是第一次來買玉石吧?”見他點頭,宋予靜心中猜測得到印證,繼續說,“這的确是塊玉石,但大部分都是石頭,玉質很少,打磨下來,應該隻能一小塊玉。”
她伸出小拇指,比了個半個指節,“大概就這麼多。”
“竟會如此?”
宋予靜把石頭還給他,雖心有不忍,仍直言道:“容公子,你被騙了。”
容珩眉間輕蹙,不複之前溫和閑雅,無端地讓人想要撫平那幾道細細的皺紋。
她搓搓手指,在心裡怒罵無良攤販以次充好,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猶豫:“我略微懂一些如何辨别玉石,容公子不介意的話,不如我陪你去挑選?”
他眉頭一松,又皺起,“會不會太麻煩宋姑娘了?”
“不會。”宋予靜連忙回答,“我本來也打算去逛玉石鋪子。”
容珩思索片刻,道:“那就多謝宋姑娘了。”
兩人一起走出巷子。
“容公子為什麼會親自來挑選玉石?”
以他的身份,不說直接雕琢好的玉器,即使是玉石,吩咐一聲就會有人送到他的面前。
“起初是讓人送了兩批玉石,但裡面沒有合我心意的,恰好最近無事,便過來看看。”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她繼續問,“硬玉還是軟玉?喜歡什麼顔色?要不要有花紋?”
“軟硬皆可,顔色最好為白色,青白色也可,至于花紋……”容珩停頓一下,“我想玉的内裡自有流水紋樣,最好水紋上還有花瓣。”
宋予靜認真記下他說的要求,率先走進玉石鋪子。
鋪子不算很大,櫃架上擺滿顔色大小各異的玉石,有幾位客人正在夥計的陪侍下賞看。
身着短褐的夥計迎上來,堆滿笑容,視線在兩人身上一轉,直接對容珩說:“公子,不知是想買什麼玉石?我們這裡白玉、青玉、黃玉都有,小的帶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