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鬧鐘響起,中斷了我的夢境。
我偏頭側躺在床上緩緩睜開眼,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枕頭,不出所料,又是一片濕潤。
我低歎一聲,擡手抹去眼角還沒有幹涸的眼淚,起身下了床。
來到衛生間後,我照例洗漱刷牙,可看着鏡中的自己,不禁又想起了日日夜夜一個又一個重複的夢境。我努力拼湊着每一個零零碎碎的夢境,什麼也看不清。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總是做着相同的夢,可偏偏記不清内容,也看不清夢裡的人,隻依稀能感覺到夢裡人的喜怒哀樂。
我遠遠站着,并不身處其中,卻時而喜時而悲,有時醒來才發覺自己竟流了滿面的淚,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打開手機一看,我立馬驚呼道:“媽呀!快遲到了!”
顧不上再胡思亂想,草草梳洗後,我拎起包奪門而出。
對了,忘了介紹了,我叫林依,來自二十一世紀,是一個剛入職場不久的廢柴,如今滿打滿算也有二十五歲了,可對未來仍然充滿迷茫。
我的成績并不耀眼,卻也想卯足了勁往外闖,畢業後也一心隻想留在上海這座繁華的都市。
對于這座城市我總有說不出的情感,每次看到那一幢幢的老式洋房,我總會想它從前的主人該會是什麼樣的,必定是一生榮光無限。
可轉念一想,那可是戰火紛飛的亂世,能活下來想必是不易的。
如此,它的的主人又該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創傷?
我每日穿梭在這座城市中,卻似乎忘記了它的從前。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天難得下班那麼早。
我坐在床邊吹着頭發,瞥見床頭的一本近代史書,幹脆趴在床上繼續翻看起來,再次擡頭時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第二天醒來後,我忍不住有些氣惱,大喊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能看清他的臉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醒來?”
我看向床腳那本還沒有看完的史書,正想爬過去把書合上,卻發現書停留在了一個特殊的年份。
沒再多想,我起床直奔博物館。
平常沒事的時候,我老愛泡在曆史博物館裡,看看百年前的曆史,那一張張黑白照片總是對我有着緻命的吸引力,常常不自覺地對着老照片發呆,仿佛照片裡的人是我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總舍不得移開目光。
這日,閑逛了一會兒,目光就被牆上的一張照片給吸引了。
這是一張黑白照片,放在了玻璃櫥櫃的一角,隻有我的巴掌大。
但照片裡的兩人好像是一對戀人,左邊的女人不似大多民國女子一般留着時興的短發,而是有着一頭即将齊腰的長發。相同的是她們都一樣有着微曲的秀發,總歸是新派女子的作風。
女人頭戴一頂法式網紗禮帽,襯得臉龐更加小巧且精緻,身着一套洋裙,端正又不失優雅,樣式在如今看來也并不缺乏年代感。
站在她身側的男人則西裝革履,上身着襯衣與馬甲,左臂搭着外套,右手則挽着女子。
兩人笑容滿面,宛如一對璧人。
照片的右下角寫有時間,為民國十六年五月。
可仔細一想卻發現不對勁,我常來這個博物館,卻從未見過這張照片,模模糊糊中才發覺照片上的女子長得和我有幾分相像。
不過我已無法細看女子的面容,許是年代久遠的原因,照片已略顯模糊才讓我産生了錯覺。
出了館後,天已微黑,幾聲悶雷不禁讓我加快了腳步,一陣涼風吹來,愈發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六月的上海總愛出其不意地來場大雨,令人猝不及防。
腳下步子雖快,但心裡總惦記着方才的那張老照片,不知怎麼就來到了一幢老式洋房前。
這是位于淮海中路的一幢花園洋房,已有些許年代,卻也難掩它的奢華。
不久,狂風四起,雨越下越大,甚至模糊了我的雙眼,可就算如此,我也十分确定剛才的那張老照片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此時,它被風吹到了角落,我想要上前拾起它,可風卻把照片越吹越遠。
不知為何,我鬼使神差般跟着照片跑到馬路中央。
突然一束強光射來,我沒來得及閃躲,迎面就撞在了車身上。
霎時間,車子的刹車聲,路人的驚叫聲,救護車鳴笛聲...... 一聲接一聲刺激着我的耳朵。
漸漸的,我開始失去意識,周圍的聲音在慢慢消失,可手裡仍緊握着那張照片,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等我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并不是醫院的鹽水藥瓶,而是頭頂紗帳上方繡有的朵朵青荷。再轉頭一看,周圍都是一衆古香古色的家具,均以深褐色為主調。
難道我在做夢?
頭部傳來的疼痛讓我逐漸清醒過來,忍着痛下了床後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下。可清晰的痛感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顧着四周。
這是一間古式房間,家具幾乎以木制為主。圓桌旁的上方挂有一副字畫,顔色已微微泛黃。由濃墨構成的大朵荷葉幾乎占據了整張畫面,僅有一朵荷花亭亭而立,剩餘的便是将開未開的荷苞,岸邊還栖息着一隻曲頸縮首的白鹭。
而這張床卻最為獨特,色調為紅褐色,是一張鎏金雕花木質架子床,床的兩沿均雕有一些花鳥圖案,看起來穩重且大方。
不過這樣樣式的床應該出自清末民初,也就是說我可能現在身處于一百多年前的中國!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這一定是一家裝修特别的民宿,所以才會有那麼多複古的擺設,一定是的!
驚詫之餘,門被推開了,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來人。
“若卿,你總算醒了,快好生躺着,你的身子最要緊。”
她兩步并一步走到我的跟前,扶着我的手腕一同坐回床邊。說着已有了哭腔,我不知該如何勸慰,隻得呆呆地看着她。
眼前的這個女人年紀應在二十歲上下,容貌秀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