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三妹,以前要是論古詩詞我們幾個可都比不過你,今日是怎麼了?”
聽了大哥的調侃,我一時憋紅了臉,忘記真若卿可是精通古文詩詞的,現在我這個假若卿可不就是在班門弄斧嘛。
“好歹火樹銀花也可喻作煙花,能不能放過我?”我求饒道。
衆人聞言不禁失了笑。
“不行,得罰。”說着,大哥便為我倒好了酒。
姐姐見狀一時擔憂道:“若卿喝不了太多酒,還是換個法子吧。”
“诶,二妹,今晚誰也别想包庇她。”大哥擺手道,“放心,青梅酒不是烈酒,傷不了若卿的。”
姐姐聽聞才再次舒展眉頭,就此作罷。
“願賭服輸。”我閉眼一口灌下眼前的青梅酒。
确如大哥所言,這青梅酒度數并不高,而且味香醇正,入口滿是酸甜,盡是青梅的的味道,不禁讓人想要再飲一杯。
伴随着一聲聲的煙花燃放聲,在忽明忽暗的夜光下,我們玩得不亦樂乎。
沒想到最後是大嫂赢了所有人,不過,我們幾個真就比不過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嫂,所以也不算太意外。
玩得乏了,一行人才又回到屋内,周氏和林常亓已先行休息,留我們一衆晚輩在此圍爐守歲。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塊桔紅糕往嘴裡放,吃了幾塊便膩了。又擡頭看看鐘表,發現離子夜還有半個時辰外加一盞茶的功夫。
為了打發時間,我便教秋檀玩起了翻花繩。玩了一會兒又覺得沒意思,便與之骐下起了圍棋,奈何我的棋藝并不精湛,沒一會兒便落得個滿盤皆輸的結局,連半柱香的功夫都沒有。
姐姐見我實在無聊,便拿了一本《樂府詩集》給我。可看着滿紙的繁體字,我反倒來了睡意。
強撐起眼皮看了一圈,發現他們竟是一個不困,依舊坐得闆正,倒是我這個曾經沉迷于熬夜的現代人先倒了下去。
我杵着下巴,眼睛開始不聽使喚,睫毛不停在顫抖,像黏了膠水一般,閉上了便再也睜不開。
迷迷糊糊中,感到姐姐把我輕攏了過去,我便就此靠在她的肩頭小憩了片刻,直到子夜來臨。
被姐姐輕聲喚醒後,我才踉踉跄跄回了屋,掀開被子倒頭大睡。
本以為會一覺睡到天亮,可是終究還是早早醒了神。
我推開窗子,冷風呼嘯,天仍舊漆黑。
瞧着時間快到了,等會兒一早又是忙碌的時候,便索性随意套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門。
地上鋪有一層厚厚的雪,我緩緩走着,心裡卻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問向自己:真的就這樣了麼?真的回不去了麼?
不過才短短半年的時間,我好像已經開始适應在這裡的生活了,也漸漸在接受自己回不去的事實。
爸媽,小弟,春節快樂。
輕攏開石凳上的雪後,我開始坐着發呆吹冷風,隻希望這風能夠吹得再大些,我能夠再清醒些。
不知坐了多久,天開始蒙蒙亮,在見到一些家仆忙碌的身影後我才起身回屋。
慢慢悠悠洗漱好後,便尋了新衣穿上。
是那件精心挑選的,由嫩黃色綢緞制作而成的裙褂,朵朵細小的白色臘梅花樣點綴其中,領口和袖口均鑲有白色蕾絲花邊,甚是好瞧。
一切都打理好後,才聽見門外“噼裡啪啦”響起了炮仗聲。
霎時,震耳的炮竹聲仿佛要将人所有的陰霾統統炸走。推門看到點點曦光後,我的心情也愈發的好。
我站在門口,伸展雙臂,高聲道:“新年新氣象,辭舊辭逆傷!新的一年就是新的開始!”
端着果盤的秋檀和另外一名小丫頭青蕊正好路過。
看着她們疑惑的神情,我敞開笑,喊道:“早啊,秋檀!早啊,青蕊!”
兩人是又呆又驚,我不禁掩嘴笑出了聲。
之後我随姐姐與大家一起聚在祖屋。
看到姐姐今日穿了那件十錦樣色的波紋裙褂,我不由地被吸了睛。我偷偷在姐姐耳邊對她說了一句:“姐姐,你今日真是好看。”
姐姐被我誇紅了臉,隻笑看了我一眼。
林家長輩面南而坐,我等晚輩則分别坐在兩側。香燭已經燃起,屋内因此處處彌漫着些許刺鼻的味道,确是“兩行紅燭煌煌亮,一炷清香一炷煙”。
我不禁打了個哈欠,又覺不妥,忙憋回了随之而來的第二個哈欠,淚眼朦胧中凝視着縷縷清煙緩緩缭繞而升。
我微微側頭想看清林家祖輩的畫像,卻看不大清,隻能作罷。粗略數了一下,共有五張畫像,還有一張黑白遺像,是去世不久的林老太太。
先由林老爺開始燒香祭拜,而後是周氏,最後則按照長幼順序依次焚香磕頭祭拜。我跟在姐姐身後,恭恭敬敬,規規矩矩地祭拜完了先祖。
輪到我時,并不敢擡頭仔細看方才未看清的畫像,隻敢低着頭默默無聲地做完一切。
後來,林氏夫婦分别給晚輩們分發紅包。林老爺照舊沒有多言,隻挨個和我們說了一些勤奮上進類的鼓勵話。
我按照禮節跪拜父母,聆聽長輩的教誨,雙手恭敬地接過紅包。除此之外,也不多言。
我靜靜地立在一旁,一擡頭卻看到玕懷大哥的目光直定在姐姐身上,一刻也不肯移開,而姐姐好像并未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