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秋樰來到院中,陳水依舊站在中間垂着頭,将陳水的賣身契還給她,那四個孩子的剛剛也交給了吳月讓她也一并消了:“我跟這裡的坊主說了,你刺繡還不錯,她已經答應你讓你在這裡上工,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了,你覺得怎麼樣?”
陳水擡頭,隻是緊咬着嘴唇,也不說話。趙秋樰也沒辦法,她隻能将她安排在這,既然是她丈夫把她賣的,趙秋樰也不想讓她回去,但還是要尊重她的意願:“你是有地方去嗎?還是說你想回去?”
隻見陳水使勁的搖頭。
“那你先在這安頓,其他事之後再說好嗎?”趙秋樰說完才看到陳水點頭,四個女孩也都安排在繡坊裡。
回去的路上趙秋樰一直心情不佳,今天的事給她的沖擊還是很大的,販賣人口這詞在她以前的生活裡是人人喊打的,而現在在這個世界人們卻習以為常居然是合法的,看人像牲畜那樣任人衡價,讓她怎麼接受。
突然一陣吵鬧哭喊的聲音像是從鄰街傳來,趙秋樰看到另一個街巷那門口站的全是人。
那裡的人像是有人認出她,大喊了一聲:“趙大夫!”
接着那些人都圍了過來。
“這麼了?”趙秋樰問到。
“死人了,趙大夫,裡面有人難産,那個産婆學着你,想要剖腹取子,結果母子具亡現在那家人已經報官了。”
“什麼!”趙秋樰不可置信,撥開人群往裡面沖進去,那家人圍在那裡哭喊。床上的被褥全是血,趙秋樰探向床上婦人的鼻息和脈搏,死心的放下手,揭開被褥,看到婦人肚子的情況,顫抖的将被子蓋好。
咬着牙,大步向旁邊雙手是血吓到的産婆走去。抓着她的衣領:“為什麼要剖腹取子!為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啊,上次在縣令夫人家裡,我看到趙大夫就這樣的啊,到時候縫一下就好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啊——”産婆已經吓傻了似乎還懵着,完全不知道前面的人是誰。
啪——一巴掌打了過去,心裡的怒氣直達臉上:“你是無知嗎!你怎麼敢這麼做!什麼叫看到!什麼叫縫一下就好!什麼都不知道你也敢這麼做!”兩句話幾乎用吼着出來,她從來沒有這麼氣急過,各種情緒全部夾揉在心裡,今天全部的情緒一下子全部爆發。
趙秋樰面色灰敗站在屋裡看着床上,那些官差已經将産婆帶走了,她現在心裡萬分悲涼。
“夫人。”衛六在旁邊叫到。
聽到聲音趙秋樰拿出一百兩銀票遞給那家人聲音沙啞:“好好安葬她。”
之後六神無主的走出去,被衛六帶回家。
直到家中趙秋樰都是失魂落魄,走進了草藥房,就呆愣的坐在那裡。
另一邊墨時淵也看到趙秋樰的樣子,找來衛六詢問。
不一會兒墨時淵來到草藥房。
“事情解決的不順利嗎?”
“那個産婆因為我的緣故,害死了一對母子。”趙秋樰聲音沙啞,兩眼無神喃喃低語。
墨時淵走到趙秋樰跟前蹲下:“這不是你的錯。”
“但,是我開的頭。”
“那是她的原因,程府不也是好好的嗎,不要把别人的錯誤歸咎到你自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還是有我的原因。我應該在這件事傳開之後去解釋剖腹産和剖腹取子是不一樣,應該說明是需要一定的醫術才能做的。”趙秋樰越想越懊悔,那兩條人命現在就因為她沒了,她知道這裡不是那個醫療常識所有人都知道的時代,但她更沒想到這裡居然會因為一個看到就敢直接去動手。
“就算沒有你,之前也有人這麼做。并不是因為你開的頭。”墨時淵說到,“這種事情在各個地方都有例子,婦人難産,最好的情況就是一大一小保一個,你認為那個産婆不知道嗎?那戶人家不清楚嗎?隻是他們選擇了保小的,得到的是最壞的結果,如果那小孩活了下來,他們隻會欣喜若狂,明白嗎?”
趙秋樰震驚,胸腔裡悲憤:“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是人。”墨時淵對着趙秋樰肯定的說,而後催下眼簾身音平的出奇:“但這裡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命如草芥。”
那一刹那給趙秋樰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