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雲軒常年練武，身上一點多餘的贅肉都沒有。平常穿着裡三層外三層的衣服看不出，現如今這剩下一層輕紗在外面。隐隐約約看出的腰線更是勾人。

反正雪折聲再是不敢看一眼，滿臉通紅眼神亂瞟。“剛才不還要給為師更衣嗎？怎麼如今竟是一眼也不看？”老狐狸絕對是在欺負人。

“我……我是怕師父着涼。”白雲軒挑眉，輕拍小徒弟的腦袋。“為師還沒到淋個雨就生病的程度。”

說完便轉過去享受來之不易的藥浴，雪折聲這才深吸一口氣轉回來看看師父。一道道傷疤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敢保證，就連他爹都沒這麼多傷痕。大小不一深淺不一，鬼知道是受了多少苦啊。“怎麼了？”就是怕小孩害羞自己看他才轉過去，過去一會一聲也不吭，白雲軒轉過來看到雪折聲盯着自己看，眼神裡還有幾絲擔憂。

“師父，你……疼嗎？”雪折聲說得正是他背後這些恐怖的傷疤。“吓到你了吧。”終于反應過來，小朋友是在心疼自己的這些傷痕啊。

“之前外出總會被人暗算幾次，實力不夠就會受些傷，不打緊。”那時年輕氣盛，喜歡四處比試，一來二去就落下不少傷來。“哪不打緊啊……明明就很疼。”雪折聲小聲嘀咕着，還是被白雲軒聽到了。

“小團子，以後可要心疼心疼為師哦。”

雪折聲重重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一份承諾一般。

一場冬雪掩蓋了一個個被迫流離失所的人們，最近外來的流民越多，白雲軒身上的擔子就越多，更何況那些亡命徒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隻要是望靈殿的弟子，也都來山下幫助這些百姓們，發一些被子和吃食。“流離失所的人越來越多，就憑我們怎麼可能救過來啊。”

這裡面當然包括雪折聲，他年紀小幹不了多重的活，師兄師姐也不可能放自己離開。“我可答應二宗主了，要看好你。”于炀師兄前陣子被白雲軒外派去了别處，處理事務，最近才回來。這一回來就趕上大規模的流民。

甚至連好好休息都做不到。

一連幾天的不眠不休，幾位師兄都有點力不從心，頹廢起來。“北方的動亂要是再不結束，誰知道還有多少人被餓死街頭。”

“師兄？北方怎麼了嗎？”雪折聲疑惑地問道。

于炀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從哪裡跟小師弟講。“那邊是北川，鎮守那裡的神官前陣子被刺殺了，現在還躺在床上岌岌可危。”

鎮守神官也算跟白雲軒有些交情，所以這些他管理的百姓流落到他的地盤上，白雲軒不可能不管。“宗主，要不你歇一歇吧……”幾天幾夜沒合眼，就算是再厲害的英雄也要支撐不住了，白雲軒強支着自己疼痛不已的額頭，按壓太陽穴的手力氣逐漸變大。

隻求能壓下當下的痛感。“折聲呢？怎麼不見他回來。”平常這個時候早就從外面練武回來了。沒人吱聲，白雲軒擡眼一看，幾位長老眼睛裡不免心虛。“他人呢？！”

“那個，小公子非要去山下接濟流民……所以，所以。”長老低下頭，他可不願現在這個時候直視白雲軒的眼睛，不用想就知道他現在肯定是想把他們都活剝喽。“而且有于炀陪着呢，應該……不會出事吧。”

“胡鬧！！！”白雲軒氣得拍桌，站了起來，指着幾位長老開罵。“他才不過來望靈殿半年，劍術靈力修煉的不到位，山下的流民衆多，萬一發生亂鬥出事了怎麼辦？！你去找古神解釋？！還是你去？！”

話說的沒錯，可是是誰這半年不舍得讓小公子太累，教一些就不教了？！還不是你這個溺愛的師父嗎？！

“宗主，你幹嘛去？”還能幹嘛去，下山看着點小徒弟呗。

雪折聲捶捶自己的肩膀，一連送了好幾家資助有些累了。“累了嗎？要不休息一下？”雪折聲剛想同意師兄的提議，又看見不遠處師姐們還在繼續，即使滿臉汗漬也沒叫苦叫累。“不了，繼續吧，我還能堅持。”

小小身闆背着比自己重上許多的東西，也沒再說自己想要休息的事情。

白雲軒就站在不遠處看着小朋友的動作，搖搖頭，自己真是關心則亂。處在這個動蕩的社會他不可能一輩子活在他父親或者自己的庇護之下。

自己的過于寵溺對于他來說也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他更需要的是……配的上他身份的實力。看來自己往後不能再擺爛了，白雲軒到最後也沒出現幫他一把，反而回到書房等他回來。

“師父！我回來了！！！”風風火火地聲音倒是比他的身影更早讓白雲軒從成堆的案帖中抽身出來。一看果不其然滿身髒兮兮地，本來可愛的一個小團子變成了泥點子了。“去哪了？”

雪折聲突然回憶起自己下山這件事沒有事先告知師父，此時也聽不出師父語氣是生氣還是沒生氣。“嘿嘿，師父……我就是……就是看師兄他們忙得不可開交，才……才去幫忙的。”雪折聲讨好地笑了笑。

“我錯了！！！”道歉的速度還挺快。“錯哪了？”

“我……我不該不事先告知師父就跟師兄他們下山，讓師父擔心了，下次……不會了。”他又小心翼翼地看白雲軒的表情，還是沒有表情，他有點慌了。“你這次下山看到了什麼？”

師父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了？“看到了不少吃不飽穿不暖的百姓，有的人甚至餓死在街道上，也沒人去管。”說到這裡，雪折聲的語氣明顯低落了下來。這确實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自小生活在府邸裡，能接觸到的是那些達官顯貴，巴結他還來不及呢。“師父，這算是書上說的民間疾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