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遠雖然擅權,卻是個有真本事的,從前在燕國當中,若輪兵法,唯有太尉左丘能與之相較,他也是左丘一手提拔上來的人。
可左丘最後,
被誣告冒犯貴妃,叫皇帝一杯毒酒送走,還連夜圍了太尉府,老弱婦孺一個不留,雲誠半夜就是敲了宮門,皇帝避而不見,他最終也沒能救下來任何一個人。
次日早朝,雲誠将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皇帝表面哭喊自己糊塗,可怕是從那個時候就記恨上了雲誠,記恨上了整個雲家。
當然,這些都是雲歇的猜測,因為真正的時間或許要更早一些。
虎生在宣國長大,對燕國得事情知曉的并不多,聽了他的話也沒太想明白一個臣子怎麼就能有那麼大的本事,不過他向來就不是一個死腦筋的人,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侍女的聲音響起:“大人,門外有位……”
“大人您不能進……大人……大人!”
“我見我外甥你們攔什麼攔?若是仔細論起來,我也是這院子的半個主人!”
雲歇的太陽穴又開始隐隐作痛,這聲音粗犷極具辨識力,一聽就知道是誰。
房門被人一腳大力踹開,闖進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高大男子,他身後還跟着幾個戰戰兢兢的小厮和侍女,那些人觸及到雲歇望過來的眼神時都抖着身子跪下了。
虎生被吓了一跳,拔出劍擋在雲歇面前,等着突然闖進來的姆哈爾律。
雲歇歎了口氣,擺手示意那些下人們離開,又擡手抓住虎生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後,最後才擡眸看向姆哈爾律,“草原王強闖我宅,不太禮貌吧。”
“切,”姆哈爾律扯着嘴角笑出聲來,十分不客氣的給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雲歇對面,兩腿一岔十分狂放,“我說大外甥,舅舅我幫了你這麼大忙,你也不說登門謝謝我,這就禮貌了?”
雲歇淡淡道:“沒有這門親戚。”
姆哈爾律沉着臉,表情十分不悅,“好,那我們不談親戚,隻談合作,就憑着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不對我道一聲謝就說不過去!”
“我求你了?”
“嘿?!”姆哈爾律一噎。
混小子,這是在消遣他呢。
“多謝草原王相助。”雲歇忽然開了口,而後擡眸與他對視,“說完了,草原王可滿意了,能走了嗎?”
姆哈爾律歪着腦袋瞧他,神态像極了野獸打量獵物。
他仔仔細細将雲歇上下敲了個遍,咂舌,“我怎麼總覺得你對我有什麼偏見呢?”
他不是個冒失地人,來之前也是調查過雲歇的,知道他不是個混賬的人,這才來亮出身份,不然别說是他外甥了,就是他親兒子那也是不搭理的。
怎麼對别人溫和有禮,到了他這裡就咄咄逼人,換了一副面孔了?
“草原王說笑了。”
姆哈爾律就知道他不認,不過他自己也想明白了,索性明了道:“你是記恨我當年不救雲家?”
雲歇收回實現,“不知草原王說的是哪個雲家。”
“你上回都沒認了是我外甥,怎麼這回又翻臉了?”姆哈爾律叉腰看他。
雲歇挑眉:“我說過麼?”
“……”
姆哈爾律将上次二人的談話在腦子裡過一遍,忽然發現這人還真沒張口承認過。
可明明那天每一個字都是這個意思!
這是打量着蒙他呢!
姆哈爾律罵道:“混小子。”
雲歇低眉,指尖劃過桌面漫無目的的輕輕敲擊着,随意道:“草原王是來讨謝的,如今謝完了,就請回吧。”
“我去過的,我隻是……去晚了。”
姆哈爾律忽然開口,雲歇指尖的動作也随之頓住。
室内忽然陷入安靜,隻有幾人輕輕呼吸聲,良久之後,姆哈爾律那古怪又帶着悲傷的語調響起。
“我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