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伶漂亮的臉上是一片黑霧,隐隐能看到暗紅交錯的血迹,她尖嘯着追上去,順手拉了白千羽一把,示意她趕緊跟上。
眼看着就要逮住燈火,鋒銳冰冷的觸感與被同類吞食的痛苦席卷全身,豔伶低下頭,一柄三棱錐穿心而過。
三棱錐三面開刃,被詭力加持之後,吸取同類力量的時候速度奇快。至少,豔伶被血縧纏上的時候可沒有現在這麼難受。
白千羽扯下腰上的陰蛇草,從角落裡走出來,神色平靜,像是隻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着力量流逝,妖異強大的詭神逐漸變得瘋狂而孱弱,戲服鮮豔的顔色褪去,尖利的嘶吼直刺耳膜。
吸收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豔伶就變成了一灘,很難說清是什麼物質,軟趴趴地黏在地上,湊近能看到内裡流轉的畫面,一幀一幀都是人死瞬間的場景,殘酷程度不亞于十大酷刑。
豔伶是無數人深重怨氣的化身,當失去力量後,便回歸最原始的狀态。怨氣黑沼在白千羽腳下翻騰,她微微蹲下身,語氣認真:“豔伶姐姐,抱歉。”
這場遊戲從來就不是隻有兩個陣營,這場争奪賽中,玩家因為實力桎梏一直縮在牆角,直到此刻白千羽掀翻了桌子。
副本之内,除我之外,皆為異類。
怨氣黑沼最深處出現一隻眼睛,眉目流轉之間,無數的陰蛇草纏上來。
那些在無盡歲月之中死去的無辜的人,用手臂、用五指,像是在烈火中自救的蟻群般,一層又一層将白千羽緊緊包裹起來,收縮,擠壓,收縮,擠壓。
巨大的黑球沉寂了很久,久到屏幕外的人都覺得這女人死定,内部卻突然出現一道更加殷紅的光芒,比血深、比怨沉。
陰蛇草慢慢松開抓着彼此的手,張開一條路,白千羽從中走出來,陰蛇草卷曲着縮進她的體内。
白千羽之前被剪得跟狗啃一樣的短發重新長長了,顔色是海底最深處的黑沉,又長又茂密,繞着她周身瘋漲,每一根發絲都鋒利得像箭矢。
耳邊是瘋狂而尖利的呓語:“别想擺脫我别想擺脫我别想擺脫我别想擺脫我……”
舔掉嘴角的血,白千羽閉了閉眼,周身陰冷的氣息如同潮水般褪去,瘋漲的發絲也回歸了正常的長度,她疲憊地坐在小祭壇邊,拿起燈火跑路時遺落的神像石塊打牙祭。
是的,打牙祭。
或許是詛咒,也或許是濃郁怨氣必須有所依附,豔伶變成了她的頭發。強烈的饑餓感随之而來,胃部像是有火在燒,必須不斷添柴才行。
燈火留下的石塊上面附着微弱的力量,白千羽吃了之後身體的不适确實有所緩解,但很快又被渴意代替,身體叫嚣着不滿,對新鮮血肉的欲望從心底冒出來,愈演愈烈。
嚼着嘎嘣脆的石塊,不知哪裡蹭到的血迹順着額頭往下流淌,白千羽懶得擦,也懶得擡眼去看遊戲面闆檢查自己的狀态,她面無表情地坐着,半長不短的黑發遮掩了神色,遠遠看上去一身陰詭氣息。
這一幕落在馬定眼裡,就是她已經完了的意思,畢竟不管多麼厲害的玩家,隻要投靠詭異就隻有死路一條。
白千羽不知道堕詭的事,作為老玩家的馬定卻是門清,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急着殺她的原因。
他嗤笑一聲,她走在死路上,再怎麼上蹿下跳,也不過就是遷墳而已。
馬定披着道具悄悄靠近,虐殺仇人的興奮感從尾椎竄起來,激得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發着抖,聖子一般的眼睛中閃着病态的光。這女人長得漂亮,肢解的話,從哪裡動手呢?
殺人有很多手法,馬定的習慣是迂回。越疼越掙紮越能滿足他的施虐欲,他把一根繩子繞到白千羽漂亮的脖子上,緩緩收緊。
聖光異能像是太陽般閃耀,看着這賤人的血肉融化,露出下面的白骨,馬定不自覺地笑起來,病态的笑容越扯越大,扯到後腦勺,直到皮肉從下颌骨上撕下,仍在繼續。
等到他驚覺不對時,下臉頰的肉已經徹底變形,像故意似的,繞過後腦勺,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白千羽看着蝴蝶結點頭,不錯,是白雄志最喜歡的标準貴族蝴蝶結。
馬定掏了好幾個道具都石沉大海,直到身上的聖光寸寸熄滅,他終于知道自己要栽了,恐慌地喊叫起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這麼對我!”
白千羽腳下一個趔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