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濯被迫彎腰，他面色不虞、語氣不悅道：“礦泉水就行。”

“行。”姜喜星心情大好，她說，“姐姐給你買瓶貴的。”

“普通的就行。”陸濯說，“有外債的人就不要裝大款了。”

“……”

瞬間，姜喜星笑不出來了。

買完水回去，姜喜星問陸濯，打算加入什麼社團。

陸濯說，還沒有想好。

“你呢，想進哪個社團？”

姜喜星說：“學生會。”

“哪個部門想好了嗎？”陸濯問。

姜喜星搖頭，“糾結中……外聯和宣傳我都挺感興趣的。”

擰開手裡的礦泉水瓶，陸濯說：“宣傳吧，你不是喜歡拍照。”

接過陸濯遞過來的水，姜喜星把自己手裡的礦泉水給他，她思考片刻，發現自己确實更加傾向宣傳部，“嗯，你點醒我了，決定了，我要加入宣傳部。”

提到拍照，姜喜星想起了昨天晚上陸濯拍的視頻，她喝了一口水說，“陸濯，我發現你的拍照技術真的進步了很多，昨天晚上你拍的視頻，拍的我好好看。”

“不對，”姜喜星一本正經、坦然自若地說，“是我本來就這麼好看，所以，你才能拍的這麼好看。”

陸濯啧聲輕笑：“自戀。”

.

下午。

雖然章初怡的“求雨法陣”沒有奏效，但訓練的時候，有社團的學長學姐來田徑場宣傳，姜喜星他們便順理成章地多了長達半小時的休息時間。

甚至，有些學長學姐還給他們分發了應季的水果。

剝開手裡的青皮橘子，姜喜星慢悠悠地看向不遠處正彈吉他唱民謠的學長，橘子入口，她被酸得臉皺了皺，“好酸……”

章初怡遞她的橘子過來，“我這個甜。”

姜喜星愣了一刹，她不确定地問章初怡，“你喜歡吃酸的橘子？”

章初怡點頭。

得到答案，姜喜星放下心來，開心地和章初怡交換了橘子。

音樂聲倏然停止，不遠處，吉他社表演的學長換了另一個，趙如霜立馬驚喜道，“我去，這個學長長得蠻帥的！”

姜喜星擡頭去看——

白金色寸頭，耳釘，黑色無袖上衣，破洞牛仔褲。

她瞠目結舌：“還、還挺潮……”

章初怡驚訝，“大學果然比高中包容。”

趙如霜當即拍手：“決定了，我要去吉他社！”

姜喜星：“啊？”

章初怡：“嗯？”

決定做的太快就像龍卷風，昨天還沒有想好要去哪個社團的趙如霜，今天，立刻就有了目标。

姜喜星忍不住感歎，“美色才是源動力呀。”

聞言，趙如霜眼神暧昧地撞了一下姜喜星的肩膀，“你也有源動力啊。”

“我……有嗎？”

“哎呀，你幹媽兒子。”

姜喜星思緒頓了一下，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了陸濯的臉。

陸濯是她的源動力嗎？

她想，大概是的。

不過，不是因為美色，而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較勁，為了陸濯、也為了她自己的較勁。

這種較勁是從初二那年開始的，開始的緣由很簡單，那個時候，她的成績很差，考上重點高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姜迎芸打算高中直接讓她去舞蹈學校。

她覺得挺好的，也沒有什麼異議。

直到那天。

放學後，她照常去三班找陸濯，聽到了他和他同桌的對話。

陸濯當初的這位同桌，姜喜星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但是，他惡毒的話，她到現在都還曆曆在目。

他嬉笑着對陸濯說，哎，你發小是不是多一條X染色體啊？

陸濯聲音冰冷地問他：你什麼意思？

“就是……她長得這麼漂亮，成績卻這麼差，和生物書上說的超雌——”

他話沒有說完。

陸濯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桌椅與身體、桌椅碰撞，發出刺耳劇烈的聲響。

那是姜喜星第一次看見陸濯打架，他抓着對方的衣領，表情兇狠，“再讓我聽見這種話，你給我等着！”

“還有，她很聰明，隻是不愛學習，”然後，陸濯說了一句，在當時所有人眼裡，也包括姜喜星自己眼裡，天方夜譚、幾乎不可能實現的話。

他說：“如果她願意學的話，絕對要比我強！”

回家路上，姜喜星對陸濯說，“陸濯，你如果被請家長的話，記得告訴我，我讓我媽過來。”

陸濯說好。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停住腳步，開口，“姜喜星。”

“嗯？”姜喜星轉頭看他。

“我沒有說謊。”

橙黃明亮的夕陽下，十四歲的陸濯對十四歲的姜喜星一字一句、誠懇認真地說，“你真的有超過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