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後,王翠蘭端着碗筷往廚房走。
一腳剛跨出門檻,就發現了院内水井旁不對勁的地方。
隻見林皓背對着正房的方向,彎腰蹲在水井旁,手裡還拿着筷子,不斷地朝着身前的位置來回撥弄。
不用想,王翠蘭就知道小兒子又在作怪。
她當即悄聲靠近,準備看看對方到底在幹什麼。
此時此刻,林皓正沉浸在享受蒜粒軟糯香甜的滋味當中,根本無暇顧及周圍的變化。
直至身前的砂鍋被一道陰影籠罩,他的心咯噔一聲墜落。
緩緩擡頭,一下子撞進母親促狹的眼睛裡。
正巧此時林皓的嘴裡塞進一顆蒜粒,慌張之下,他下意識地想要将其直接吞咽下去,掩蓋痕迹。
但他沒想到在緊張情緒的影響下,喉嚨收緊,原本很容易吞下去的蒜粒突然卡在嗓子裡,呼吸困難。
王翠蘭隻是準備看一眼小兒子的笑話而已,沒想到卻把林皓吓得卡住喉嚨。
“皓兒!皓兒!你怎麼了?”
王翠蘭驚慌失措地喊出聲,兩隻似蒲扇似的大手,抓住林皓的肩膀,賣力地搖晃林皓的身體。
林蘊聽到喊聲,從房間裡跑出來時,看見的就是小弟像根面條似的,在母親的手裡上下搖晃,呈現出波浪狀。
她一看,就發現林皓臉色發白,嘴唇發紫。
刹那間,林蘊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海姆立克急救法的相關記憶。
她一邊回想急救知識,一邊快速往小弟的方向跑。
就在她跑到林皓身邊,準備來上一拳時,林皓張開的嘴裡突然跳出來一粒金黃色的顆粒。
同時,空氣中還響起一道聲音。
“噗呲!”
王翠蘭和林蘊下意識地朝着地面掉落的東西看去。
當發現是今天制作魚頭豆腐煲剩下的蒜粒時,兩個人都傻眼了。
王翠蘭根本不顧林皓剛剛死裡逃生的事實,直接給林皓的後腦勺來上一巴掌。
一旁的林蘊聽着都覺得疼,更别說當事人林皓。
他連忙捂住自己的腦袋,縮着脖子,上半身努力往後壓,企圖躲避母親的攻擊。
王翠蘭看着小兒子蒼白的臉色也有些心疼,不再肢體攻擊,轉為語言攻擊。
“你個死孩子!吃東西都會卡住,着什麼急?”
“還有,家裡是缺你吃缺你喝了嗎?連配料的蒜粒都不放過。”
“從今天開始,每次吃飯一口要嚼十次!我看着你吃。”
面對猶如狂風暴雨般的話語,林皓對最後一句戒律似的規定接受良好,但前一句他可忍不了。
他梗着脖子,不服氣地說:
“二姐做的蒜粒不一樣,又香又糯,比魚頭都好吃,就算不缺吃喝,我也想吃。”
此言一出,王翠蘭頓時來脾氣了。
低頭一看,她發現砂鍋裡還剩下一顆蒜粒,當即撿起來,抛進嘴裡。
剛咬開一分為二,她就忍不住想要開口反駁小兒的話,卻被嘴裡蔓延開來的蒜香味所迷惑。
如果說吸收了蒜香的豆腐是驚喜,那麼眼前的蒜粒就是震撼。
王翠蘭怎麼也捉摸不透,辛辣的蒜粒是怎麼變得這麼好吃的。
她咀嚼了很長時間,直至嘴裡的蒜末香味消失殆盡,她才依依不舍地将其吞咽入腹。
當她再次看向砂鍋,卻撞上小兒子意味深長的眼神。
王翠蘭怎麼可能承認自己輸了,僵着一張臉,冷聲道:
“快點把碗筷都洗了!”
說完,一溜煙的功夫消失在兩人眼前。
林皓當即擠眉弄眼地朝着林蘊發送訊息,臉上是得意的笑容。
林蘊看了一眼招搖的小弟,提醒道:
“你再不給娘面子,就不止是洗碗這麼簡單了。”
聞言,剛剛還洋洋得意的人瞬間衰弱下去,像是失去水分的植物——發蔫。
就在林蘊準備轉身往房間走的時候,忽然聽到後門傳來敲門聲。
根據記憶,她很快就辨别出來人的身份。
身體轉了一個方向,準備端起早上過濾後剩下來的豆渣。
因為林家每天做的豆腐多,産生的豆渣也多。
豆渣口感不佳,加上量大,她們一家根本無法消耗,隻能選擇賣給别人家當做喂豬、喂雞的飼料。
中午敲門的,大概率就是和她們家買豆渣的孫氏。
不等林蘊拎起豆渣,同樣聽見敲門聲的王翠蘭已經快速靠近,趕在林蘊前面拎起木桶,朝後門走去。
一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谄媚的笑臉。
孫氏看着兩桶隐隐變少的豆渣,眼裡閃過一道精光,眼神變得愈發挑剔,撇撇嘴說:
“王大姐,怎麼今天的豆渣又變少了?我看價錢還得再往下降一降。”